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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洛阳七日 > 正月初十(五)

正月初十(五)

但此刻的万花楼却已是人去楼空,看得出来,就在不久前这里还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但虽着突发状况,这里人都慌乱外逃,导致满地狼藉,桌椅都散乱倒地。在万花楼的大厅中间,是一个很大、很精美的戏台,此刻戏台上一人倒在血泊之中,不用猜测,那人必定是玄灵子。戏台上下有七、八名身着黑色便装之人,应是随陈玄礼一同而来之人,正在四处勘查现场。

李客走到了戏台上,只见那玄灵子皮肤皙白、面容姣好、身材婀娜,可此时却死状惨烈,双眼怒睁,口中满是鲜血,双手、双足已不知去向,戏台上鲜血四溅,看样子是被人割了舌、砍去了手足。

这时,陈玄礼也来到了李客身边,李客一把抓住了陈玄礼的衣襟,双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大声喝道:“瞧你们干的好事!”

陈玄礼从未见过李客如此愤怒,于是说到:“她并非我们所杀,我们到这里时她已是这样了。李司丞只是下令让我们伺机把她带回,并没有说要杀她!”

李客听后,转身蹲下,看了一眼玄灵子的刀口处,又俯身闻了一闻,直起身子继续向陈玄礼厉声说到:“杀她之人,用的是鬼影刀,她身上有一种特有的西域香料味,她是被鬼仆所杀!赤发阎罗怕你们得到她的舌和手足,用于和他交换信息,所以自己提前下手,她虽不是你们直接杀死,但和你们杀死的有什么区别?如此行事,对付一个与此事毫无关联的弱女子,这是侠者所为吗?这行的是侠义之事吗?”说完,李客掏出腰间的令牌,往地上一仍,说到:“汝辈,不奉侠义,不足以我所助!”说完转身离去,陈玄礼将欲去追,被李客反手一掌打到在地,其他人也不敢再上前,李客四下看了看,一声长叹,拂袖而去。

亥时一刻,龙安司,议事厅。张九龄、陈无忌向李三郎回禀宁人坊案情。

张九龄说到:“据宁人坊里正卷宗记录,陈无忌核查,现案情汇集如下:三个月前,突厥人元良,也就是克多,租下了大远客栈,用作经营,据出入坊记录查实,同行突厥人员共七人,其中两人今日已毙,连主犯元良仍有五人在逃。发生爆破院落乃里正私院,据陈无忌调查核实,三个月以来,里正违反朝廷规定,与元良私自走贩烟花爆竹,皆囤于院中,准备在上元期内私卖营利,不料想今日引爆,导致。。。”说到这里,张九龄一阵哽咽,缓了缓声继续说到:“导致民众因踩踏亡三十一人,伤两百七十人;虎啸卫阵亡三十六人,伤三十一人;左右羽林军阵亡六十七人,伤一百零三人;房屋、财物损毁较多,一时未完全统计;现各衙署正忙于处理善后抚恤事宜。”

李三郎此时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他深知此事的严重后果,不仅贼人未除,还死伤将士、居民如此之众,更何况那宁人坊还是此次上元的主要货物交易地,这么一乱,必受影响,此时如实上报女皇,龙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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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受惩处,当然还会连带他的父亲——太子殿下。

正沉思者,陈玄礼慌忙入殿,一下跪倒在李三郎案前,双手托着李客的令牌,看陈玄礼的神色,李三郎心里已是有数,必定出事了,于是定了定神问到:“何事如此?”陈玄礼万分羞愧,掩面而泣,把刚才宜人坊的事情原委大致说了,最后痛哭到:“臣无能,人群流窜最终导致踩踏亡十三人,伤四十七人。”

李三郎听完继续一言不发,这宁人坊的事还未了,这宜人坊又出了这样的乱子,今日龙安司不仅一功未立,处处受挫,还给神都带来了如此大的劫难,算上昨日的商队、契丹死士,短短两日已是死伤几百人,眼下更严峻的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居然让李客也走了,他这么一扔令牌而去,细究起来也算是抗旨之罪了,李客性情中人,侠义之骨让他不受这么拘束,可朝廷法度可不这么认为,到时一定会严办李客,他可不愿失去这样一位人才!

龙安司传令此时进入议事厅,报到:“克多等人画像已成,请李司丞令。”

在那位老翁的帮助下,龙安司画师已经把克多等人的画像悉数完成。李三郎当即下令:“全城张贴画像!下发海捕文书!快!”

此时,议事厅又进入一传令,报到:“禀李司丞,太子差人来告,让李司丞速速进东宫议事。”

李三郎尚年轻的心里一下子要承担这么多事,确实也是难为他,好在他内心足够强大,并非一般等闲之辈,他抬手一挥,说到:“汝等继续尽心查案,抓捕克多,我这就入宫,急事差人来报!”

“喏!”众人喝到。

再说回李客,他一人在神都城内漫无目的走着,心里实在郁郁,今日所经之事无不令其挫败。比武落败,查案失败,还导致那么多人无辜身亡,玄灵子的死对于李客来说倒谈不上有多难过,二者之间并无过多交集,今日死伤众多,玄灵子只能算作是其中的一个,与其他无异,可令李客感到悲伤的是李三郎居然会安排人如此有违侠义之事,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也严重违背了他的处世原则。在李客心中,高官厚禄、锦衣玉食皆为粪土,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无非家人和侠义之道,这奋不顾身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李客第一次在心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此时,李客想起了尚在梁王府中的妻儿,于是往梁王府加速赶去。

进入梁王府的大厅,眼前的场景却出乎他的意料。只见梁王武三思坐于大厅之上,怀中抱着小太白,李客的妻子站立着,见李客入厅,看了看小太白,向李客使了个眼色。

武三思见李客,笑着说到:“李都尉今日辛苦!你所历之事已有人悉数告知于本王!”

李客心里微微一怔,听武三思这么一说,他心中顿明,龙安司内必有梁王府眼线,于是不动声色地说到:“谢梁王惦记,在下感激不尽!”

武三思收起了笑意,哼了一声,说到:“可李都尉再“”忙也得来个信吧?看汝如此拼命办案,莫不是想在龙安司立个头功?”

武三思此话明显,就是在责怪李客有消息不及时回报,是否忘记了梁王府。李客知其用意,一拱手回到:“请梁王勿怪,今日主要事出突然,故来不及回报。”

武三思说到:“最好是这样,要不然这小太白有个磕磕碰碰的可不好,孩子小、淘气,一定要有人随时照顾才行!”此话再明显不过,武三思是用李客之子威胁他,这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好使,但放在李客身上无异于触碰了他的逆鳞,李客一生看得最重的就是家人,如有人敢用家人相要挟,他必定以死相博,他厉声喝道:“请梁王收回刚才的话!”

武三思多年来受女皇宠幸,骄横跋扈惯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厉声对他说话,于是心中也一时怒气爆发,说到:“我不收回,又当如何?”

武三思话音刚落,李客二话不说,拔剑而出,直刺向武三思。武三思怎么也想不到李客真敢对自己动手,一时没有任何准备,这大殿之内甚至连一个护卫都没有,眼看这剑离武三思越来越近,这时,李客的妻子用抄起身旁的烛台一下挡开了李客的剑,烛台应声而断。

李客妻子小声说到:“太白还在此处,你要让他看你杀人吗?”

李客也是一下子被怒火冲昏了头,加上今日的种种,居然差点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向武三思发难,此时冷静下来,不免后悔,于是忙收起长剑,拱手答到:“在下一时鲁莽,还请梁王恕罪!”

李客妻子接着说到:“吾自幼习武,与夫君成婚多年,也一直沉迷武学,这小太白还是交由我自己照顾,梁王还请放心。”

武三思惊魂未定,他没想到李客的妻子武功也这么高强,幸好刚才有她在此,否则他现在应是身首异处了,此刻看来只能暂作容忍,何况刚才李客施礼,也算是给自己台阶下了,先忍过今日,日后再伺报复,武三思暗自盘算过后,说到:“李都尉、李夫人严重了,本王也是有些口误,今日之事就先如此,二位还是带孩子早些安歇吧!本王告辞!”说完,放下了小太白,头也不回,径自离去。

一刻过后,梁王府,偏院客房内。

李客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小太白,于是将今日之事悉数告诉妻子,言毕,一声长叹,继续说到:“我等前来神都,本来是打算避祸,我不想太白自小就跟随我们过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于是委曲求全,可没想到却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本以为梁王、李司丞是可以托付之人,万没想到皆会如此,现在又得罪了梁王,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李客妻子笑了笑,小声说到:“夫君素来以侠义为事,奈何这世道如此,不过只要夫君所行之事对得起天地良心、黎明百姓,那放手去做就行,我想小太白以后一定会懂的。”

李客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但此时,他更该考虑得明日如何为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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