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在边境囤了重兵,一时之间,北魏与南齐的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在这样的局势里,皇上恢复了竟陵王的官职,派萧子敬驻守襄阳,萧元达驻守南阳,连久未上朝的萧子良也叫了回来。
虽然还为开战,但前线军情一日又一日快马加鞭送到宫中来。朝臣在皇上的御书房内吵得不可开交,有支持先发制人的,也有说要据守以抗强敌的。可无论朝臣怎么吵,皇上都未表过态,甚至有几次在御书房里睡了过去。
一个清晰的,比即将要开战更让人紧张的事情呼之欲出——皇上年迈。
白头翁才闯宫不久,北魏那边就传来边境囤兵的消息,也许北魏那边也知道了皇上的身体状况,所以挑准了这个时候囤兵。只要大齐一出乱子,北魏那边乘虚而入,自然事半功倍。
可偏偏大齐朝政不稳,可用良将不多,萧子敬、萧元达重新得到重用。萧子良虽不是将才,但为了能稳定王家,在皇上的默许下,恢复了西邸的盛况。就连沈文季也回到了石头城,戍卫京师。
虽然萧昭业已经入主东宫,坐上了储君之位,但势单力薄,储君之位危如累卵。
喧闹争吵的声音从南书房里传来。
何婧英站在南书房前微微蹙眉。曹景昭看见何婧英赶紧就走了过来:“太孙妃。”
虽然何婧英只是太孙妃,但东宫里有点眼力见的都会将这个“侧”字省略。
何婧英温和地点点头,对着南书房抬了抬下巴:“还在里面呢?”
曹景昭点点头:“庐陵王、鄱阳王、西昌侯、何大人与徐大人在里面。”
西昌侯萧鸾,鄱阳王萧锵都是武帝的兄弟,是朝中宗室中老一辈的代表。也正因为如此,这两人从先太子时期就坚定不移地站在太子党,现在顺理成章地站在了萧昭业这一边。
而庐陵王萧子卿自然是因为与竟陵王不对付,才站在萧昭业这一边的。敌人的敌人就算朋友,这样的同盟关系倒是十分简单。
何婧英微微笑道:“是为北魏在边境集兵的事情吧?”
曹景昭点点头:“几位大人下了朝后从金銮殿吵到了南书房了。”
“让我猜猜,西昌侯与鄱阳王主和,徐大人与庐陵王主战吧?”
徐大人正式徐孝嗣。果然如萧昭业判断的,虽然徐孝嗣对徐婉瑜之死存疑,但是还是坚定地站在萧昭业这边。毕竟如果萧昭业登上了至尊之位,他就是国丈,什么样的仇恨化不去呢?
曹景昭摇摇头道:“太孙妃这次猜错了,这次是西昌侯与庐陵王主战,鄱阳王与徐大人主和。”
“哦?”何婧英似乎觉得很有趣一般,微微弯起了眼角。想不到西昌侯一副色中饿鬼模样的人竟然还是个主战派。“我三叔与殿下怎么说?”
“何大人和太孙殿下都没怎么说话,光听见徐大人与鄱阳王吵了。”
何婧英叹道:“这么下去也是不办法,太孙殿下的身子要紧。我做了些冰糖银耳,可以去去火气。”
曹景昭傻愣愣地一笑:“太孙妃对殿下就是好。下官这次回来总觉得太孙殿下变了很多似的,想必是压力太大了。”
何婧英心中微微一动,似前尘往事扬起了尘埃飘洒在空中。她嘴角微微向下沉了沉,不过瞬间她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漫不经心地问道:“太孙殿下最近身体可有恙?”
“挺好的,没什么异样。”
何婧英微微一笑,从岁莲手里接过托盘:“这几日这么忙,也不知道殿下晚上睡得好不好?”
曹景昭回道:“殿下晚上每日都是要吃点安神药才能睡的。”
何婧英端着托盘的手微微颤了颤:“是我疏忽了,明日就让徐太医来给殿下请个平安脉。”
曹景昭摇摇头道:“徐太医来过的,但是被殿下赶走了。”
何婧英眉头微扬:“赶走了?”
曹景昭点点头道:“殿下说他身体无碍,让徐太医不要打扰他。徐太医说起来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就这么被赶走,怪没面子的。”
何婧英低垂了双眸:“的确是,殿下若不想请平安脉就不请吧。只是幸苦你多照顾着,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去太医院请徐太医来。”
“那是一定的。太孙妃,您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何婧英温和地一笑:“我挺好的。”
景昭看着何婧英欲言又止,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的道:“但下官总是觉得太孙妃您不开心似的。”
何婧英眼神躲闪了一下,将尴尬的情绪完美掩盖了过去:“太孙日日为国事烦忧,我也夜不能寐。”
这是后宫里一个不会出错的标准回答,但在曹景昭听来却总觉得怪怪地。他与何婧英也算一同出身入死好几次了,他总觉得现在的何婧英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了一样,说不出的别扭。
曹景昭说道:“太孙妃,您不要因为那个徐良娣的事跟太孙闹别扭。徐良娣再是得宠,但您与太孙曾经出生入死,是别人比不过的。”
曹景昭怎么会知道出生入死的这个人已经换了呢。
何婧英勉强让自己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你说的是,不过以往的事就不要再在太孙面前提起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是太孙的发妻,如今又是太孙侧妃,若再传出行为不端等话来,太孙更加难堪。这宫里可不比王府。”
曹景昭神色一凛:“下官知道了。”
何婧英点点头,端着冰糖银耳汤向南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