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婧英的躲闪让萧昭业怒极,他将何婧英拽起重重地抵在墙上,声音如寒潭下千年不化的寒冰:“你在看什么呢?”
何婧英颤抖着说道:“你,你不需要这样。我是你的夫人,如果你想要,我自然会侍奉你。”
因为是夫人,所以自然会侍奉。多么完美的回答。
可是萧昭业不满意!
萧昭业的手渐渐伸向何婧英的雪白的脖颈,将她的脖颈死死掐住。另一只手将她的中衣扯了开来。他森寒地说道:”你当然要侍奉我!你一辈子都要侍奉我!你也只能侍奉我!”
“你知道我在那个看不见尽头的世界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没有水!没有食物!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走着,但却还要忍受饥饿!而你呢!你过的很开心吧!”
何婧英被卡住脖子,呼吸都困难起来,她颤抖着手抚上萧昭业的脸颊,嘶哑着说道:“可你已经回来了。”
萧昭业的眼神逐渐疯狂起来:“我是回来了?那你呢?你回来了吗?”
何婧英脸色逐渐变得通红,深深的无助感传来,难道自己要死了不成?被自己一直盼着想着,千方百计找回来的夫君杀死?
这世界上有这么好笑的笑话么?
你回来了吗?
这句话分明是萧昭业不相信她的忠贞。她一直以来的坚守,却连个信任都换不来?
话又说回来,萧昭业以杨珉之的身份又在暗处观察了他多久?他又信任过她么?
何婧英低声笑了出来。
萧昭业愣了愣,掐住何婧英脖子的手骤然松开了。她在笑什么?笑自己问出了这么低三下四的问题吗?
脖颈上的力道骤然一松,何婧英猛地呛咳起来。一股铁锈味从喉咙里传了上来,连同咳出的唾沫都带了些血沫子。
可何婧英呛咳还没停下。萧昭业就将她拎了起来。他拧着她的肩头将她反转过来,狠狠地将她抵在墙上,让她背对着自己。
萧昭业一手掐着何婧英的后脖颈,一手压着她,眼里是烧不尽的怒火:“你不是要侍奉我吗?!”
“住手!”何婧英惊怒交加。但她的反抗在绝对悬殊的力量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反而让萧昭业的怒火更盛一些。
“啊!”何婧英吃痛一声惊呼。
就像是一把火烧在久未经雨露的花朵上。原本干燥的花瓣被火一撩便卷曲起来。疼痛从花瓣传到花蕊,再随着经脉传到四肢百骸。
这朵被火烧过的花朵在风中战栗,它无声的哭泣换不来一点雨露。它恐惧的战栗也换不来这狂风的一点怜悯。
这暴虐的狂风仿佛裹挟着山火,在干涸的大地上攻城掠地。大地寸寸皲裂,终于在要崩溃的边缘,那肆掠的狂风落下几滴雨露,浇在大地上,停止了掠夺。
何婧英滑坐在东宫的地毯上,在地毯上落下几滴殷红的血迹。
何婧英眼神空洞地望着东宫雕梁画栋的屋顶,嘴角的血液还未凝固,在下颌染上殷红的一片。
她自己誓不相负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眼前这个人,是她相识八年的萧昭业。那如深潭一般的眼神,礼貌又疏离的微笑,都让何婧英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的确是萧昭业。但他仿佛撕碎了自己温和的表面,将自己心底里的恶无限放大。
一股寒意袭遍全身,让何婧英的指尖都变得冰凉。
萧昭业看着何婧英那漠然的神情,心中一慌,只觉得眼前这人在离他而去一般。他蹲下身来,颤抖着去捉住何婧英的手。
才刚刚碰到何婧英的指尖,何婧英仿佛被烫了一般,手猛地收了回来,如一只受伤的小鹿一般,眼神里满是戒备。
萧昭业心里一慌,颤声问道:“阿英,你没事吧?”
何婧英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他。看得萧昭业心里直发毛。“阿英,我不是想要伤害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
萧昭业不敢看何婧英的眼神,只好把何婧英紧紧拥在怀中。“阿英,我一直很想你。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我在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没有你,我就死了。阿英,你原谅我好不好?”
何婧英越过萧昭业的肩头,仿佛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旷野,旷野上方是压得沉沉的阴云。
她记忆中的萧昭业,冷漠疏离,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大兴致,包括男欢女爱。没有特别开心的时候,也不会有这样暴怒的时候。
何婧英嘶哑着嗓子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昭业扳着何婧英的肩头,盯着何婧英嚅嗫着问道:“你不会怪我是不是?”
何婧英看着萧昭业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一痛,他什么时候会有这样卑微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萧昭业,再多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正如萧昭业所说,重生之后她锦衣玉食,而他经历了太多磨难。何婧英半垂着眼帘说道:“不怪你。”
萧昭业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他手抚过何婧英的脸颊,有些心疼地说道:“那你先休息一会儿。”
何婧英点点头。萧昭业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出了东宫。
当萧昭业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了东宫的台阶之下时。何婧英蜷起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肩头的起伏还是出卖了她。
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何婧英抬起头,看见方才端来纱布的侍女,捧着一张干净的布颤抖着递给何婧英。
何婧英接过布将自己嘴角擦了擦。淌在下颌的血已经有些干涸,轻易擦不去,她使劲反复摩擦着嘴唇和下颌,直到嘴角变得更红,原本被咬噬的伤口结了痂,现在又被她狠狠地擦破。
那个侍女一惊握着何婧英的手说道:“娘娘不要这样。我去给娘娘打盆水来。”
何婧英苍白一笑,手指一松,那沾了血的白布落在地上:“不用了。”
她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来,撕裂的痛楚让她愈加清醒。
这里是东宫。这一切原本就是属于萧昭业的,包括她自己。
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她咬牙走了两步,那侍女赶紧扶住了她:“娘娘小心。”
何婧英扶着侍女的手站直,将自己凌乱的鬓发梳理整齐。她回头看着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冬梅。”
何婧英说:“这名字不好,你以后就叫岁莲。跟着我吧。”
碎玉咚地跪下磕头道:“岁莲谢主子赐名。”
何婧英缓缓向东宫外走去:“今日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