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灰亮的苍穹下雪花纷飞,寒风呼啦拂开窗扇来回吹打,刺骨冷风涌入温暖房屋。
慕云栖双眼朦胧睁开,亮色刺痛了她的眼,欲伸手遮挡却无力抬手,强撑起身时却发现全身虚弱乏力,额头疼痛欲裂,令她难受不已。
她双唇微微轻启,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缓缓睁开的眼眸向房内转动。
一名美妇人领着一名婢女轻步迈进屋,妇人三十有出,面容端雅秀婉,轻笑着看向榻上女子,和蔼道:“姑娘可算是醒了,你可整整昏迷了三日,刘大夫说你今日必会醒来,果不其然。”
她落座榻边,身后侍女放下托盘在凳几上,走到榻前扶起慕云栖半坐起身。
“姑娘先将汤药服下可好?”她端过托盘上的药碗,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
“夫人可见到跟我一起的男子?”她用尽全力说出,胸口痛的喘不过气。
“姑娘不必担忧,那日我夫君与小女在积雪下发现了你们,当夜雪崩,山上不少猎兽一起滚落,本是去捡猎物,刨开积雪才发现那名男子紧裹着你,立马将你们带回来救治了。现下他也已无碍,不过还未醒来。”夫人将那日之事道出,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面容上,应是惊叹她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
慕云栖提着的气息徒然舒了口气,她努力扬起一笑,声音有些嘶哑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她的目光真诚,语气轻柔。
夫人轻笑出声:“姑娘客气了。”她将手中的药碗托高,舀起喂到她唇边,小心翼翼为她服下。
“姑娘眼下刚醒,身子也还未痊愈,待那名男子醒来,我便立马来告知,你好生休憩,也可早点下地。”妇人温和说道,缓缓起身,面上尽显慈祥优雅。
“夫人大恩,云隐没齿难忘。”她诚恳说道,面上带着藏不住的感激。
妇人嘴角勾起一笑,道:“云隐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说完便迈步出屋,留下侍女在房内供她使唤。
她不知宫桓伤的怎样,满心担忧,可她如今无力下地,连施展全身的力道都没有。既然她都醒过来了,想必他应是无碍了吧。
从侍女口中她得知眼下所处乃半山一座庄园,庄主姓苏,只娶了一名曲氏夫人,也就是她所见到的那名举止得体的妇人。独有一女,名苏浔言。
慕云栖缓缓起身,下地缓慢行动。她醒来已有两日,可宫桓却还没醒来,她实在忧虑不已,定要前去一看。
她扶着门框一瘸一拐走出屋,门外积雪已融化不少,这两日也未曾再下。
红木大门外一条悠长甬道,房檐上积雪覆盖,可不难看出甬道雕梁画栋,翘檐琉璃瓦的房屋。虽比不上宫殿房屋的庄严雄伟,却也算得上秀致精筑。
甬道尽头远远走进一黄衣女子,瞧见门外之人便轻快跑过来,面上洋溢着笑容,急忙扶起慕云栖,如黄鹂般的声音喊道:“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你还未痊愈。”
慕云栖仰面看向她,带着疑惑。
女子见她打量,笑道:“我是苏浔言,那日我与父亲救的你。”
慕云栖扬起一抹微笑,轻轻道:“多谢苏小姐相救。”
苏浔言讪讪道:“姐姐不必客气,你还未痊愈,为何起身?”
“我实在忧心...”她忽地不知如何说她与宫桓的身份,想了片刻道:“我哥不知眼下如何了,想去见见他。”她眼眸带笑看着面前清丽可人的女子。
苏浔言微微一愣,嘴角勾起一抹灿烂至极的笑,欢快道:“原来他是你哥啊……”随后她又道:“我搀你过去吧。”
慕云栖看着她,点了点头。
走到甬道尽头又拐了两处,才见到房门口立身一名老者,刚从房内出来。见到迎面而来的两名女子,他拱手道:“苏小姐。”
“刘大夫,不知这名公子为何还未醒来。”苏浔言搀着慕云栖看向门口老者道。
“实不相瞒,公子脉象已不大碍,我也实在不知为何多日不醒,想来是他落山时不知…”
不待他说完,慕云栖瘸拐着迈步进屋,房内紫藤鼎炉香薰氤氲满屋,她急急走到榻边,凝视着榻上男子。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毫无生气,她的心没由来的一痛。
“苏小姐,可否唤人给我备来银针?”她转身看着门口的女子道。
“你懂医?好,我去给你备来。”说完她便一溜烟跑去。
慕云栖落座榻边,凝视他苍白无色的面色,泪水涌出眼角,思绪浮想起雪崩那日。
无论他送她前往边境有何目的,可那日他不顾性命护住自己,任有诸多别有用心也不能抹去他那一刻的真心,心间被感化的又岂止他的救命之恩。
房门处隐隐传进细步声,她伸手拭去泪水,轻轻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