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闻豁然开朗,扬起嘴角柔声道:“三哥眼下如何了?”
“如今他处境必是好不了。”他轻声说道。
慕云栖面色沉下来点了点头,目光扫向他却见他正含笑相看,心头陡然一颤,立马垂睫盯着石桌,不敢再看。似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妥,心下懊恼,暗自安抚后仰面带笑。
“几时动身?”
“五日后。”宫然接过话回道。
“好,不过我侍女...”
“小隐莫不是想将侍女带上?”他惊讶问道。
慕云栖连连摆手,道:“边境之行凶险万分,我不会带她们涉险。”
“要走要留,皓月宫皆可。”宫桓温声说道。
她起身轻施一礼,眉间眼梢带笑道:“多谢宫主。”
宫然起身道:“小隐道谢之人不应是我?”
“为何?”
“我可是日后一路护你的人。”
慕云栖撇嘴,笑出声道:“谁护谁还不一定呢。”说完便轻盈迈步出亭,踩上雪地的身子忽地又回头道:“宫主,多谢,先告退了。”
宫然跟着起身,追在她身后。
宫桓看向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面色暗沉下来,神色隐晦不明。
“若非慕云澈,今日我会让她葬身此处。”石亭女子狠狠道,看向离去的背影透出阴戾恶毒。
宫桓斜睨她一眼,轻声说道:“你尽快回去,别在北约长留。”
“好。”她收回目光,看向他面色逐渐如常。
庄严雄伟的高墙深院内漫天白雪掩盖,左边的梅林里已是白茫茫一片,梅树树枝上与梅花上洒落着成团的雪花,煞是好看。
顾寒轩立身窗棂,目光失神凝视着窗外,他的面上寒过积雪,透出无尽悲凉。
夜鹰从房檐上落下,踏步进屋,走至桌案前拱手道:“启禀皇上,已出动所有暗卫。”
“可有消息?”顾寒轩冷声道。
夜鹰立马单膝下跪,道:“皇上恕罪,眼下还未发现太子妃行迹。”
“她已是皇后。”他平静道,带着冷冽。
“属下知罪。”
“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不惜一切带回皇后,切记.....”他顿住不语,片刻后才道:“不可伤她分毫。”他掩去痛苦之色,面色深沉暗晦,令人望而窒息,不敢多看。
“属下领命。”夜鹰恭敬退下,额上细汗涌出。心道就算皇上不嘱咐,也无人敢伤她半分,北约谁不知皇上何等重视那个女子。连跟太后多番争执,不惜落得不孝之名,也要封她为后。
顾寒轩看着漫天白雪,心如刀绞。那年与她初见时,她在雪花下飞舞。除夕那日她在白雪纷飞下,雪地中轻奏。为何要留给他如此美到极致的画面,那年为何要让他惊鸿一瞥,如今为何要留给他深渊挣扎,独自承受着锥心之痛。
重峦叠嶂的山谷下华灯亮起,悠长甬道尽头灯笼高高飘扬,房檐下的亮色也随着灯笼而摇曳。
红木房门大开,昏黄灯光从房内流出照在门口道上。
慕云栖孤坐门前石阶上,若有所思看着细细雪花覆盖在已堆积深厚的积雪。
“小姐,怎得坐在地上了。”兰姑将银白大麾加在她身上,走到石阶下问道。
她嘴角扯出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小姐,此去边境您身边无人照料,您不可如此,屋外寒冷,进屋吧。”她看着慕云栖苦口婆心地道。
慕云栖心知她忧心自己,心下难过,起身进屋。
她落座红木椅上看着兰姑,悠悠说道:“日后你们定得要多加小心,不要打探边境消息以免被人留意起疑。慕家眼下在北约已属叛臣,你们凡事定要多虑,万不可被人瞧出了端倪。”
“奴婢知晓,小姐无需忧虑。真是惭愧啊,还要您来操心奴婢们,您本还该是养尊处优的小姐,日后却要孤身一人,颠沛流离。奴婢想及此处.....”她泪如雨下,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慕云栖起身握住她手,叹息道:“我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兰姑将面上泪水拭去,看着她郑重说道:“三少爷能在短短几月便举兵攻城,定与皓月宫脱不了干系,他们居心叵测,小姐定要有所防范,不可轻信。”
她点头道:“我知晓三哥举兵定有皓月宫的推波助澜,只是不知三哥与他们作何商议,罢了,待我到了边境一切自然知晓。”
兰姑点头,和蔼道:“小姐已能独当一面,奴婢真是高兴啊。”说着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她低头逼回。
慕云栖扬起微笑,心中徜徉起惆怅与感伤。她并未将宫桓便是皓月宫宫主之事说出来,一则说了也无益,二则不愿她们平添担忧。
独行路漫长,若真要说还有何缺憾也只得感叹,来不及在看尽繁尘落尽前,与之共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