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秀走出小区,肚子又叫起来。她才想起自己没吃早饭。自己饿一顿没事,可不能饿着了肚子里的小胚胎。街对面,赵栋开的狗不理包子铺门口,放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蒸笼。嗯,给他带点儿包子去,他一定喜欢。
王大秀走过街,来到赵栋的包子铺门口,对正在忙碌的赵栋大声喊:“老板,来二十个包子。”
赵栋回头一看是王大秀,正一脸欢喜地看着他,也笑嘻嘻地问道:“今天怎么要这么多?”
“呃……你的包子好吃呗。”王大秀转了一个心眼儿,撒了个小谎。
很快,包子拣好了。王大秀接过包子,付了钱,欢喜地赶往长途汽车站。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是王大秀老师人生中最漫长最坎坷的旅途。她用心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体验着每一个颠簸,想象着周斌乘坐在车上的样子和心情。
但是很快,她就受不了了。晕车,再加上在车上吃了包子,她吐得黄疸汁都出来了,也把座位吐得个一塌糊涂。身上带的餐巾纸都用完了,听着司机的埋怨,她十分歉意,看见车里有一个布头拖把,又一路摇晃着去取来拖把拖地板。突然一个急刹车,正在拖地的王大秀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呕意涌上来,她来不及站起来,坐在地上又吐。一个老大妈看见,过来问:“姑娘,你身子不舒服吧?怎么会吐成这样?”
王大秀摆着手,在老大妈的搀扶下爬起来,小声说了自己是孕吐。老大妈立刻大惊失色地责怪司机苛刻,司机这才勉强饶了王大秀。众乘客见状,也只好与王大秀在同一辆客车里酸臭与共。
好在河丰镇是个开阔的好地方。一下车,一股江风吹来,王大秀一个寒噤,呕吐之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手提着包子,一手紧裹着衣裳,一路问到河丰镇法庭。
门口有个摆烟摊的老大爷。从老大爷口里,她打听到法庭的法官都住在后面的宿舍大楼里。
说是宿舍大楼,其实就是个小二层。王大秀按照老大爷说的房间,探头探脑地走近。房门没有关。王大秀怕走错,站在门口喊了两声周斌,没有反应。她便试探着推门进去。
屋子里黑古隆咚,一进屋,一股混杂着烟味酒味过夜的菜味儿和着秽物味儿扑面而来。
王大秀看见一扇窗,窗帘捂得严严实实,只透着一丝儿光。她忙过去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屋子里这才好受些。
回头一看,这是个一厅一室一厨一卫的小套间。
河丰镇是米市最偏远的小镇,虽然上面拨了钱建了这样的宿舍楼,但仍然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安营扎寨,从简单没有品质的装修和简陋随便摆放的物品可以看出来。
客厅中央斜歪着一张玻璃茶几,玻璃破了,用一条黄色的胶带长长地贴着,努力持续着茶几的基本功能。茶几上面杯盘狼藉,没吃完的酒菜奄奄一息。茶几旁边歪着倒着咧着几张小塑料凳,如果你想象力够丰富,可以想象它们曾怎样痛苦不堪地承受着几个酒醉鬼屁股那不能承受之晕。
卧室的开着。
王大秀走进去,只见空荡荡地屋子角落里,有一张床,一个男人和衣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