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弗里德利尔击倒到一旁后,巨猿没有立刻对弗里德利尔进行下一步致命的打击,它转看向了朝持续他射箭的东方人那边,并嚎叫着朝那边奔跑了过去。
独眼的塞古人赶来将弗里德利尔扶起。弗里德利尔起身之后看到,巨猿在赶到那个东方人身前时,又被他射中了一箭,而东方人的这一箭竟是直接命中了它的裆部。
巨猿当即痛苦倒地,它疯狂的在地上打起了滚。见此一幕,塞古人当即从弗里德利尔手中夺过了他的短剑,他手持短剑快步向倒地的巨猿杀了过去。
塞古人率先向在地上疯狂翻滚的巨猿砍了一剑,箭锋将巨猿的后背划破。但在他准备再砍第二剑的时候,那巨猿忽地从地上翻腾了过来。巨猿用缠着铁链的手臂格挡掉了塞古人的挥砍,它嚎叫着猛出一拳,反击中塞古人的胸口,塞古人当即便被巨猿打飞了出去。弗里德利尔看到,那塞古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口出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东方人趁此时机又向巨猿射来一箭,箭矢射入巨猿胸膛,但眼下已经陷入完全疯狂的巨猿似乎已不再顾忌箭伤,它狂冲向前,一把抓起了惊慌后撤的东方人。不待他有所挣扎,巨猿便将身形矮小的他用双臂举过了头顶,用力的抛向了观众席下的高墙。那东方人重重的磕碰在坚硬的石墙上,又落回地面,他面部朝下,亦是一动不动了。
看着巨猿一连杀死了两人,并嚎叫着去追向了最后一个逃窜俘虏,弗里德利尔感到了空前的绝望。现在的他,即使捡起东方人掉落的弓箭也已经不能够使用了,他痛苦的垂着断臂,走到塞古人尸体附近,伸出另一只手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短剑。
握住短剑的同时,弗里德利尔看到巨猿已将那最后一个俘虏追上,并将他狠狠的踩在了脚底。
一幕幕血腥的场面,令竞技场内的观众发出了兴奋的呼喝声。弗里德利尔站在原地,他又愤恨又无助的看向了观众席。
看着观众席上一张张兴奋的面孔,他又转而感到了屈辱,还有绝望。当他目光扫过又一片观众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在观众席上,竟还坐有一个安静的金发嘉兰小女。看着那个小女孩,弗里德利尔不禁想起了席柏丽丝。
当席柏丽丝可爱的样貌,纯洁的微笑,清澈的眼眸在弗里德利尔的脑海浮现时,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得到别样平静。弗里德利尔目光游离,他看了看周围死去的人,又看了看远处被踩成了肉泥的俘虏,原本还紧张不已的他,反而感到了一种释然。
紧握剑柄的手忽而一松,弗里德利尔不想再做无畏的抵抗了。他这段时间以来被折磨的已经虚弱不堪,现在手臂又折断了一条,仅凭着一柄短剑,他深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这样的一个怪物的。他深呼了一口气,垂头看向了地面。
当巨猿龇咧着参差的大牙向他缓缓走来时,弗里德利尔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淡然,他突然觉得,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刻是神圣的。他注视着布满黄色尘土的地面,他随手拎起短剑,用箭锋在地上绘起了画。
随着他勾勒出蛇的身形还有蛇的眼睛的时候,他觉得他仿佛从那图案里看到了自己死去的父亲,看到了死去的塔雷加利尔,伊奥利尔以及泰利尔,还有死去的那些战士们。
或许是时候响应先祖的召唤了,他想他当该去和那些逝去的亲人还有朋友团聚了。他当和他们一起,跟随着先祖的步伐乘上战船,向那没有彼岸的无尽大海上去航行了。
弗里德利尔在将自己家族的标记,一幅衔尾蛇图案在地上画完之后,坦然的丢掉了手中的短剑。看着巨猿逐渐走近,弗里德利尔又扯去了身上俘虏穿的粗劣外衣,他不想带着这种羞耻接受死亡。
面对没有了武器的弗里德利尔,巨猿依然不依不饶,它在弗里德利尔身前不远处高举起了它粗壮的手臂。它步步靠近,就在它高举的手臂即要在弗里德利尔的头顶落下的时候,地上猛然腾起了一阵黄色的烟雾。
弗里德利尔被脚下突如其来的烟雾吓得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这退后的一步,也使他恰巧躲过了巨猿的当头一击。但弗里德利尔随即也闻到了黄色烟雾所发出的强烈刺鼻的气味。这气味使得他立刻被熏得涕泗纵横,泪流不止。
就在弗里德利尔下意识的俯身捂住口鼻,试图躲避浓密黄色烟雾的时候,他看到了巨猿也同样被烟雾熏得手舞足蹈,抓狂不已。
而此刻的弗里德利尔猛然心头一紧,他虽不知这烟雾何来,但他此时却看到了一丝生机。他不再犹豫,他立即摸起了就在脚下的短剑,强忍着刺激浓烈的烟雾向那抓狂的巨猿投刺了过去。
浓烈呛鼻的烟雾使得巨猿泪流不止又惊又吓,在又受了弗里德利尔一剑之后,它开始胡乱的向周围浓雾挥击起双拳来。短剑出手后的弗里德利尔,他不及再看巨猿一眼,便俯身捂鼻闭目向着一旁奔逃了出去。
当弗里德利尔狼狈的躲出烟雾之后,他才发现,这阵呛鼻的黄色烟雾并非只是在他脚下才有腾起。在竞技场的观众席上,也有很多处都陷入到了烟雾的笼罩之中。他看到,随着黄色烟雾持续不断的在观众席中腾起,受到烟雾强烈刺激的观众们也开始拥挤逃窜,恐慌的人们纷纷自相踩踏,整个竞技场顿时陷入到了致命的混乱之中。
弗里德利尔无暇再过多的观察观众席上的事态,他生怕巨猿从烟雾中寻觅冲出。他抬着骨折的手臂,一路奔跑,再度进入到了碑林之中。
穿梭于碑林之中的同时,弗里德利尔听到了竞技场内想起了更多的杂音,此时已不止是有惊慌的哭喊声了,更还夹有了更多像是战斗的呼喝声和兵器的碰撞声。
他透过石碑间的缝隙抬头向观众席高处望去,有一些嘉兰人模样的平民突然对前来维持秩序的亚梭尔士兵展开了袭击,他们拿着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短兵器,刺向了手持长矛弯刀的亚梭尔士兵。弗里德利尔方才意识到,眼下的竞技场,是陷入到了一个有预谋的暴动之中。
随着烟雾消散变淡,受伤的巨猿苦吼着继续找寻起了弗里德利尔。它再度爬上了一个高大的石碑,试图找寻着躲藏碑林之中的弗里德利尔。
弗里德利尔在看到巨猿爬上石碑的瞬间,迅速的躲身到了一块石碑的遮蔽之后。他稳定自己的喘息,他此刻希望那受伤的巨猿能够因失血而倒下。
不过巨猿的生命力强大,它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依然不断的走跳在石碑顶端。它虽步履已不如之前矫健,但它依然还是这里的狩猎者。
弗里德利尔反身依靠在石碑的另一侧,他再度向混乱的观众席上瞥了一眼。这不经意一眼,令他头脑一懵,大感意外。
因为他看到,有两个身着亚速尔服饰的人朝他挥了挥手,而后他们迅速的在观众席的高墙上向下放下了一根绳子。
看到一根绳子突然被人从观众席上抛了下来,弗里德利尔顿时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不及多想,当即使出了全身力气向那绳子狂奔而去。
在弗里德利尔一只手抓住绳子的同时,他回头看到巨猿正飞速的向他冲了过来。弗里德利尔正苦于他一只手臂受伤,无法抓住绳子往上爬的时候,绳子突然开始向上快速拉动了。他抬头看到,那丢下绳子的两个人,正一同使着力气试图将弗里德利尔给拉上去。
巨猿在赶到观众席高墙下的同时,狂吼着奋力的跳起,但它还是因为晚了一步而没能抓到弗里德利尔蜷缩起的腿。
弗里德利尔被两人扶过观众席的墙垛,不等他回神看清救他上来的这两人的脸,他便迅速的又被两人搀扶着,向竞技场的一个出口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