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里,乐凡如往日一般起来,拍了拍身旁沈问丘的脸蛋,试图将这个咋夜梦呓念叨了一晚上“水”的家伙给拍醒。
说实话,因为给这家伙弄了一晚上雪水喝,搞得他昨天晚上是一整晚都没睡好。要不是今天要继续干活,他宁愿在被窝里待久一点。
但这样的天气,被窝里也很冷啊!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没有灵力御寒,冬天是特别难熬的。多少人冻死在冬天里他不清楚,但他只知道自己这个被窝不暖,冻得要命。
没办法,条件就是这般艰苦,再冷也得熬啊!所以即便是只是一身破棉袄,他都努力的麻醉自己,不冷不冷,我不冷。
哇凉哇凉的小手再度落在少年热乎乎的脸蛋上,躺在炕上的少年艰难的睁开眸子,朦胧间再度见到了昨日那个少年,他艰难的问道:“乐凡,你也是死了吗”
是的,沈问丘在落下悬崖之时,已经意识到自己逼死无疑,所以再度见到熟悉的面孔,他也带不出一丝的欣喜,甚至还有些悲凉。
黄泉路上,碰见了个熟人,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吧?
“啪——”
响亮的耳光在安静瓦屋内响起,穿破棉袄的少年一巴掌打在沈问丘脸上,疼得沈问丘惨叫一声。
下意识捂着脸的沈问丘从被窝里坐起身,愤然的瞪着乐凡,质问道:“你打我做什么?”
对于这个暴力小孩,他早就有意见了,但是他打不过。
可现在大家都成难兄难弟了,你乐凡还这样,是不是不大合适?
“疼吗?”少年没有理会沈问丘愤怒的眼神,而是莫名其妙的问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疼就没死,没死就过来吃早饭。”
疼,而且还疼得真实……沈问丘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自己真的还活着,乐凡那一巴掌很疼,而且还疼得很真实。
不对……心中刚升起一丝喜悦,沈问丘又否定了下去,他仍然记得昨天自己被那叫什么的家伙给踢了一脚之后,就掉下了悬崖,那自己又怎么会还活着呢?
他迷迷糊糊下了炕来到火炉旁,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但只要乐凡不说,现在就没有人能回答他。
今天,乐凡煮了粥,好像还放了一点肉,闻起来还挺香的,只是吃起来味道不知道怎么样。
乐凡用破碗给这个自己不大乐意接触却又在三天里给自己赚了两颗丹灵石的沈问丘盛了一碗,催促道:“赶紧吃,吃完还要出去干活。”
沈问丘早就肚子饿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也不在乎那个小黑碗有多残破,从乐凡手中接过热粥,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有点清甜,还有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但却没有一点儿盐的味道,自小生长在富贵人家沈问丘不大理解,忍不住问道:“咦,怎么不放盐啊”
“穷。”少年白了他一眼,简短精确的回应沈问丘,而对于沈问丘的毛病,他也懒得指摘了。在这少华山当杂役弟子能有口吃的就已经不错了,还挑食?
当然,换作以前,沈问丘肯定会直接将这粥给倒掉的,但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又使得自己不得不吃。
是的,如今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必要再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了。
活着总比饿死了强!
何况,他已经算是死过一会儿了,他对死亡这种东西如今已经算是深有感触,更是深有抵触。
因为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深渊却又无力作出改变的恐惧感真的是太可怕了。
所以即便以前他活得再金贵,到了这一个地步,也不会去讲究,更不会再嫌弃,他避开黑碗缺了口的地方,免得割到嘴角。
他开始喝了起来,来到这个五洲已经不知道几天了,反正今天是第一顿,虽然这粥没有盐味,但他也是吃得津津有味,甚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吃一道人间美味一般。
吃过早饭之后,乐凡又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扫帚,像之前一样扔给沈问丘道:“走了。”
这一次,沈问丘倒是安稳去了不少,没有想昨天那般,而是跟着少年摸着暗沉沉的天色出了门。
今日的雪,好像比昨天小了一点。
此时,这片少华山的贫民窟里也已经有少年少女们从各自的瓦屋陆陆续续的走出,朝着少华山的山脚走去,今天还是一样,他们每个人都要重复着昨日,爬二十里的山路抵达半山腰处。
“妈的,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唉,谁说不是呢?”
“再忍忍吧,马上就到年关了,只要我们走运就再也不用忍受这些了。”
“没错。”
“哼,我发誓等我进了外门要把我吃的苦让我的继续者们都吃一遍。”
“哟呵,你小子这想法不错。”
“咦,大哥,你看那小子是不是昨天那个害刘师姐被执法堂带走的小子”
行进在雪地里,沈问丘身后不远处,一群少年正畅想着未来,忽然有一少年指着他的背影问道。
原来,就在昨天,沈问丘摔下悬崖后,直爽脾气的刘妍妍,脾气是发了,也把那贾叶玄家伙打得鼻青脸肿,甚至其左脚还被打到了骨折,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修养,怕是下不了床,但她宣泄完后,换来的代价却是被执法堂不分青红皂白的带走,至于执法堂最后会如何处置她,目前还没有消息,或许有,但以这群的层次还接触不到。
一个门派必须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一切才能变得井然有序,,而保障这一切规则的遵守的,最可靠的选择,还是刑罚。
少华山执法堂便是少华山的规则管理机构。
听闻一般进了执法堂的人,都是犯了极为严重错误的弟子,如刘妍妍一般对同门出手,而这些弟子要么被关进少华山的惩罚之地数年之久,要么就是被废去修为逐出少华山。
而这两种结果无疑都是在说明,极少有人能从执法堂这种地方完好无损的走出来。
“嗯,你还别说,真是那小子?这小子命还真够大呀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没死。”那少年身旁的另一少年道:“走,上去,教训教训这个小-杂-种,居然害了刘师姐进了执法堂,那可是我的女神呐,不行,我得为我女神报仇,报仇。”
话音刚落,他便率先跑了上去,他身后的其他几个少年也跟了上去,几人立刻就将乐凡和沈问丘围住。
而人们根据自己对向往热闹的敏锐嗅觉,立时发现了这一幕,迅速围拢过来,想看过热闹。
一瞬间,就从几个少年变成了十几个少年一并围拢过来,将沈问丘和乐凡团团围住,也将之前几位围住,形成了三圈。
拿着扫帚的沈问丘满脸困惑,不知道这群人围着自己做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乐凡。他旁边的少年微微蹙眉,似乎已经猜到了这群人的用意。
杂役弟子就这么几个人,昨天那事闹得那么大,可能整个外门都已经知道了这样一则爆炸性新闻——某某外门弟子为了一个杂役弟子愤然对同门出手。
而且当时在场的杂役弟子又那么多,这则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整个杂役弟子生活区,也不算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