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诗轻轻点头,“嗯,过了今夜,雪儿就十六了。”
十六好啊,十六也该嫁人了吧……为了不吓到暮雪诗,风韵极好的沈夫人尽量保持住矜持,盈盈一笑,“十六好呀,年华正好。”
然后,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哦,对了。雪儿你觉得你沈大哥人怎么样?”
望着伯母笑盈盈望着自己的面孔,少女突然愣了愣,不知道伯母要表达什么,所以还是甜甜的笑着回应道:“沈大哥呀,沈大哥人很好呀!”
这个丫头……一个月相处下来,沈夫人知道暮雪诗这丫头单纯善良,而且很多方面还处于不谙世事的情况,所以也不与她绕弯子,直奔主题道:“咳,伯母是问你喜欢不喜欢沈大哥?不是问你沈大哥人好不好。”
清纯邻家女孩白皙脸颊上迅速飞起一坨绯红,终于听懂了伯母的话,看了眼身旁的沈问丘,然后害羞的低下了头。
“噗……”
正埋头吃饭的少年郎原先没有察觉不对劲,但后知后觉间跟着听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跟着便是一口菜喷了出来,碰的沈夫人一脸饭菜。
然后,他震惊的看着母亲,眼睛中写着:不是吧,娘,您来真的,我就随口说说我不想考功名了,我让你孙子给你靠功名的胡言乱语,您老人家就相信了?
沈家老爹心疼替媳妇擦掉脸上饭菜,骂道:“你这死孩子,就不能好好吃饭,都十七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瞧你把你娘喷得?”
沈夫人也没理会,在丈夫宠溺的帮助下擦去脸上饭菜,然后自顾自的问道:“那雪儿呀,既然你喜欢沈大哥,那你想和沈大哥在一起吗?”
不是,剧情不是这样的呀,娘,你儿子要想成家立业早就……沈问丘张开口刚欲制止,但见老爹瞪来的眸子,想到老爹的张口闭口的“你这逆子,你爹我攒下这份家业容易吗,你这样不思进取,对得起列祖列宗吗”,然后便是家法一顿暴揍自己,沈问丘怂了!
反正他对于眼前身旁这位清纯妹妹也挺有好感的,也挺喜欢她的,于是他转念一想,刚好成验证一下算死命下面的卦象,另外也能赶紧成个儿子给你们含饴弄孙,没空管我不务正业。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问丘就默默的闭上了嘴。
脸色绯红的邻家少女偷瞄了身旁的沈大哥一眼,不明白伯母的话,具体什么意思,语气轻柔道:“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沈夫人温婉一笑,“傻丫头,我说的不是现在的在一起,是成为我们的家人,嫁给沈大哥,明白吗?”
少女终于明白了伯母的意思,以前她也常听爷爷取笑她时,提道:“等我们雪儿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闺女咯。”
想到这,少女脸色更加绯红,不敢去看身旁的少年郎是什么反应,然后在害羞中,轻轻地点了点头,可却怎么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好像很甜蜜,像吃了蜜一样甜蜜。
但是为自己儿子找了一个媳妇的沈家夫妻看着少女害羞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吃过了年夜饭,就是守岁。
关于守岁的“守”是有说法的,俗话说“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既有对即将逝去的旧岁有留恋之情,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新年怀有希望之意。
在除旧布新之际,亲朋好友,围炉而坐,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这样做了,而且也遵照着老祖宗的法制,一直流传了下来,倒也拉近亲情血脉之间的联系。
沈夫人趁着守岁的功夫,将儿子与少女两人的婚期给盘定下来,商量着关于三媒六聘的相关事宜。
而暮雪诗也听不懂这些,只是喜欢挽着沈大哥的手臂,好像自己一松手自己最亲近的人就会像爷爷一样离她而去。
然后,在听着沈夫人和沈老爷二人絮絮叨叨的,讲着关于婚礼的杂七杂八事宜之中,被催眠了一般靠着沈问丘的肩膀睡着了。
而白衣少年郎也在老爹老娘那些絮絮叨叨的催眠中,跟着睡去。
看着少年与少女相互挽着甜甜睡去,沈家老爷与夫人看着二人一致习性,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孩子有夫妻相,心里就美滋滋的想着马上就能含饴弄孙。
见儿子与未来儿媳睡得香甜的,二人倒也没舍得叫醒他们。
次日清晨。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沉沉白雪还未有停歇趋势,但沈府上上下下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尤其是客厅内,按耐不住兴奋的沈夫人早早的就让去把媒婆请到家里来,商量着沈问丘与暮雪诗的婚事。
世人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刻,于沈问丘和暮雪诗而言,已经有父母之命,但沈家身为南山县的大门大户,又岂能少了媒妁之言?
于是,兴奋得一夜未睡的沈夫人,早早的将媒婆请来,与她商量关于聘礼嫁妆的一些细节。
他们请的是南山县十里八乡有名的六媒婆,这六媒婆四五十岁左右年纪,整日里都一身的喜庆衣服,并将她富态的身材撑得紧紧的。
秉持着喜庆,媒婆总是一脸的谄笑,而且也是个会说话的主,随便两句就能将主家捧得喜笑颜开,所以她的名气还算大。
六媒婆刚跨过庭院踏进大厅,就笑得喜庆,吆喝声能让四邻八友听到,“啊哟,沈夫人,我听说要给沈举人做媒人,也顾不得体面,马不停蹄的赶来,就是不知道我们沈举人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好拿出全身的看家本事,就是死皮赖脸,咱也要帮他将这门亲事给他说成了。”
见六媒婆刚进大厅就信誓旦旦的要将事情给她办成了,沈夫人还未开口,心里却已经先乐开了花,赶紧掏出一个大红包塞到六媒婆手里,道:“借六婶您的吉言咧。”
然后,沈夫人亲热的将六媒婆拉进大厅主座上,将事情的大概给六媒婆讲了一遍。
随后,六媒婆说了一些关于男方的聘礼方面的事宜,但提到女方的嫁妆时,她就觉得有些难办了,刚刚她听沈夫人的意思,那女方早已经无亲无故了,那嫁妆自然也是拿不出来的。
但沈家是个大户人家,既要照顾自家颜面,也要顾及女方的面子,所以最后这压箱底的嫁妆,还得沈家来添置。
而沈夫人也是这样想的,想着将南山县沈家别院的地契给暮雪诗押个箱底,再添置一些金银首饰,至于其他的细节之类,她就请六媒婆看着给添置一下,总不能丢了沈家的脸面,也不能寒酸暮雪诗的娘家。
和六媒婆商定好一切,沈夫人将六媒婆送至门口,便开始替儿子筹备婚礼去。
雪地里,沈问丘看着在雪地里开心的玩雪的少女,虽然得知了娘已经和媒婆商定了婚期,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于是,躺在满天皑皑白雪之中,他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苏云欣那张冷冰冰的脸,想起了梦舒婉那张妖娆妩媚的脸,随后自言自语的呢喃道:“也不知道苏姐她们在京城过的怎么样,自己连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她们打声招呼,是不是太不够朋友了,也不知道日后她们会不会怨我?”
跟着脑海里再度冒出了算死命那莫名其妙的卦象,望着玩雪花都能将自己玩得笑逐颜开的天真少女,嘀咕道:“雪儿,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为什么我看到你就会莫名的会开心,会想笑,但算死命却说你是我的祸根呢?”
是的,沈问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天跟暮雪诗在一起,心情都是快乐的,虽然以前他也很阳光开朗,但有时候也会沮丧。
可是跟暮雪诗待在一块之后,他就只想着开心了,而不会又任何的失落,哪怕是去私塾时,见到先生还没回来,心里刚升起一丝失落,回眸看见身旁少女时,他心中的那股落寞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欢喜愉悦!
“还有这算死命的卦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到这些,沈问丘就觉得头疼,好像自己的性格发生了巨大改变,从之前的干脆直接变成了优柔寡断,“唉,怎么会这么复杂?”
实在想不明白,少年郎觉得还不如干脆不想,于是卧倒在雪地里,闭上眼睛。
“啪——”
突然,一个雪球飞了过来,砸少年郎脸上,突然的清凉将睡在雪地里的沈问丘给吓醒。
擦了一把脸上积雪,他茫然的望向四周,然后就看到了暮雪诗拿着小雪球朝自己砸来,看见自己出糗的样子,她似乎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