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自己就连打扫个卫生,她都恨不得要插上两手,说两句,说这里不干净,这道菜该怎么做,哎呀,你走开,笨手笨脚的,我来,真是生怕自己出了一点差池。
要不是丫鬟们都知道今天公子要回来了,还以妇人脑子瓦特了,闲着发慌。
原来沈夫人于几日前接到儿子沈问丘的家书,如今估摸着,儿子的马车,今天也该到家。
“这一走就是五个月,还真让人挂念呀!”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欢喜,沈夫人觉得自己什么都该亲力亲为,这样儿子回来才不会对家显得陌生,能找到回家的感觉,所以兴奋之余也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愣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只剩下丫鬟们眼里的莫名其妙,干着急。
还好沈问丘没在信中提起自己还带着位姑娘回家,不然,只怕这沈夫人会激动得直接晕过去,然后,自己在心中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狠狠的将自己儿子夸赞一翻。
不亏是我儿子,出去一趟居然还知道给自己拐个儿媳妇回来,嗯,有见底,和你老爹一样,都是有本事的人。
想当年,我们这位沈夫人也算是个闻名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可偏偏就让沈发财这个穷小子的甜言蜜语给哄到手了。
不过,好在沈发财为人上进,娶妻后,愈加的勤劳上进,不到两年的功夫就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发了家,致了富,倒也没让沈夫人跟着他过太久的苦日子。
城门口,沈问丘道:“雪儿,前面就是我家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乡亲,见了沈问丘回来,都热情的叫上一句,“沈举人”。
天真烂漫的暮雪诗愉悦地笑着道:“沈大哥,你家乡的人都好热情呀!”
马车一路趟过街市,缓慢向沈家胡同口走去,远远的就见沈家门口站着一群人准备迎接他们,其中也包括沈夫人在内。
沈问丘下了马车,先是上去就给了沈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开口还是那一句,“娘,我爹不在家吧?”
沈夫人这次也不清楚什么状况了,按说她这儿子也还没到齐先生那儿去才是,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让自己心惊胆战的话?
于是,怀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心态,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又惹事?”
沈问丘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落榜了。”
沈夫人听了这话,整个人愣了愣,本想说他两句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自己也没指望他能考上,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少给自己惹点事就好。
于是,心大的沈夫人拍着胸脯,保证道:“没事,娘给你撑腰,保证你爹不敢对你动家法。”
沈问丘听了这话,高兴得就将老娘抱了起来,连转几天,转得沈夫人,是晕头转向的。
风韵犹存的妇人没好气的又宠溺的笑骂了句,“你这孩子。”
从马车上下来的暮雪诗,不明所以然,茫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问道:“沈大哥,这位是?”
扶着螓首的沈夫人闻听身后清脆声音,回转眸子,见是一少女,也打量起这位邻家妹妹来。
比自己儿子矮了一个头,清清瘦瘦的,眉清目秀的还面露桃花的,倒是个难得的小美人。
邻家少女模样,楚楚动人极讨人喜爱……嘶,儿子,你这是从哪拐的漂亮媳妇?
极力忍住欢喜,和少年一样不靠谱的沈夫人尽力维持住自己威严形象,也问道:“这位是?”
傻憨憨的福伯赶紧上前来,笑着解释道:“夫人,这位是少奶奶。”
沈夫人听了这话一喜,跟着眸子猛的一亮,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暗暗夸赞,嗯,还是我儿子厉害,半年不见居然还能给我柺个儿媳妇回来。
不行我得好好瞧瞧……于是,沈夫人摆起了婆婆看儿媳妇的架势,凝眸仔细打量起暮雪诗来,暗中点评,这身段清瘦却不失丰腴,这脸蛋自是没得说,只是这胸……虽然还不是很大,但发育得还算不错,以我们沈家的伙食,养上一两月,定能给她隆起来,又绕到她身后打量了一下,不住的点头,低声道:“不错,不错,屁股大,能生儿子。”
暮雪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就躲到沈问丘身后。
沈夫人心里欢喜得紧,然后向儿子树了个大拇指,唉,这母子俩,完全一个德性,都没个正形,可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沈问丘也不解释想,反正将来这丫头也极有可能是我媳妇,那还有什么解释的?
然后,沈问丘给她们二人做了介绍,就准备进屋吃饭然后睡他熟悉的床。
但之后,沈夫人却拉着暮雪诗的手,热情得问这问那的就带着暮雪诗进了沈府,将他这个亲生儿子直接给撂在了门口,沉浸于自己新得儿媳妇的喜悦之中,完全忘了自己今日是给自己儿子接风洗尘的。
看着两人搀扶着进了沈府,沈问丘郁闷地嘀咕道:“得嘞,别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好了,我娘是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子。”
福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凑上前来,羞涩的笑着道:“少爷,那你这……这喜酒,咱们什么时候喝呀?”
京城那遭子事,沈问丘还没找他算账呢?
现在福伯这话一出,沈问丘算是全明白了,难怪福伯这糟老头子这么积极替自己宣传,感情是惦记着吃自己的喜酒呀!
不过看在他这两个月表现得还不错的份上,沈问丘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没好气道:“你就等着吃你的喜酒吧!”
福伯愣是没听出沈问丘话里的不耐烦味道,憨憨的应道:“少爷,那你可要快点呀!我还想再吃上一顿孙少爷的满月酒,再走呢。”
门口的沈问丘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心道:福伯您想得还真远呀!
一个月后,入冬了,南山府下雪了。
沈家门口。
“左一点,上一点,好、好。”
“下一点,对……”
原来是沈问丘在指导着暮雪诗贴年画。
从小到大,暮雪诗还没贴过年画呢,见下人们在贴年画,顿时好奇心起,跃跃欲试。
于是,沈问丘就让她上手体验体验,没想到这小妮子玩得还挺开心。
沈问丘回来也一个月了,整日里显得无事可做,不是带着暮雪诗到望江亭边钓钓鱼,就是到山上打打猎。
期间他也去找过齐先生,但私塾大门紧闭着,很显然,先生游学还未回来……
一天天,和暮雪诗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妮子在一块,沉浸于其中的少年郎觉得做什么事都很开心。
除夕夜,沈家大厅内,桌上摆了一桌子的丰盛的美味佳肴。
沈问丘道:“爹、娘,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然后沈老爷和沈夫人分别拿出一个大红包给宝贝儿子沈问丘当压岁钱。
暮雪诗学着沈问丘叫道:“沈伯父,沈伯母,新年快乐。”
两人一样给她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比沈问丘的还大,使得沈问丘怀疑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可不回来一个多月了,爹和娘每次都要求自己得什么都让着暮雪诗,使得沈问丘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除夕夜,一家团圆,共享天伦,其乐融融。
席间,沈夫人突然奇怪的问道:“雪儿今年十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