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禛背过身去,手中乃是陈译所赠的护身符,假作无事道:“我没事,或是倦了吧。”
自家娘子所言是真是假,小韭不知,但愿其是真的倦了吧。
道了句“娘子安歇。”后,小韭便暂先退下了。
屋外传来一阵打更声,她还未睡,望着手中的护身符,嘀咕道:“这护身符哪儿求来的?丑不拉几,不好看!”
要怪便怪汪烨吧,这厮是半路出家,手艺不行,其上全是他的鬼画符,不丑才怪。
话虽如此,可姜禛还是将它攥在手中,直至入梦都未曾松开。
还是他的身影,在自己梦里,依旧清晰,可他身旁却又多出一人,是自己二姐。
姜禛睁眼,虽不见得这梦有何寓意,但也不是她所喜的,无奈,至此之后,便是好一顿地辗转反侧,怎怎都睡不踏实。
雨过之后,暖阳当空,微风和煦,水心起了个大早,跑去姜禛屋外唤道:“娘子!三娘子!醒着吗?!”
唤声入耳,姜禛渐渐自睡梦中醒来,依旧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半眯着眼眸,踉踉跄跄起身,回道:“醒着。”
怕是多少盏醒茶也除不去她的倦意,也罢,留着觉在课上睡吧。
学堂内,姜禛正埋头在书卷之上,轻阖眼眸,憩息着,每每入眠之后,总被诡梦所扰,不得自在,打瞌睡倒也不怪她。
一旁的姜沈尚在对付着一众儒生,强挤出一抹笑意,奉承道:“呵呵,徐公子好手,这词句当真不错。”
闻言,姜禛探出个小脑袋,朝姜沈手中的书卷瞥去一眼,只见其上的大字歪七扭八,同猫儿挠的一般,甚丑。
如此不堪入目的字迹,自己二姐竟还说不错,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闻言,徐公子两手叉腰,得瑟劲儿十足,笑道:“呵呵,姜沈姑娘好眼力,不愧乃姜家第一聪慧之人。”
再朝一旁的姜禛瞥去一眼,鄙夷道:“不像某些人,只知埋头呼呼大睡,无用!”
“你说是谁只知呼呼大睡?!”姜禛窜起身来,怒道。
徐公子是个嘴贱的,日里就好挤兑人,见姜禛动怒,他反倒心喜上了,潮道:“哎呦喂!我说的又不是你,你急个什么劲儿呀?!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姜禛哪能受的了这个,当即便欲出手教训教训他,可小拳头方才举起,却见着来人了。
“上课!”老先生自门外走来,一嗓子吼出,着实宏亮,令得一众儒生纷纷回到位子上,再不敢瞎胡闹了。
闻言,姜禛赶忙收拳,坐回座位上,再冲他瞪去一眼,说道:“哼!算你走运!”
见众儒生皆已入座,老先生清了清嗓子,又是说道:“今儿个有位新学生前来,你们往后可要好好与其相处才是。”
再冲门外的少年招了招手,唤道:“你进来吧。”
台下的一众儒生皆在好奇,新来的同塾会是何人,除姜禛外,她可没的闲工夫理会这些,昨儿个夜里她甚是不眠,得趁这会儿好好补觉才可。
少年进入学堂,一众儒生见新来的同塾并非为女,纷纷扫兴道:“唉!又是个臭小子!怎就不来个小姑娘呀!”
“就是就是!咱江湘书院拢共才两位姑娘,人家鼎崇书院可有十来位呢!”
“唉!你说错了!咱书院只有一位姑娘,喏,你瞧,她又睡着了,真真是个无礼的,她可称不上是姑娘。”
“静!你们几个臭小子!再敢出声我就打你们!”老先生如此言之,令方才那几位儒生全全闭嘴,再不敢出声了。
“自个儿挑个位置坐下吧。”老先生随意道,闻言,少年缓步朝台下走去,当路过姜沈身旁时,只见其轻挑起眼眉,似在暗示什么一般。
她身旁的确有个空位,可少年却摇了摇头,继而朝她身后走去,只因姜禛在那儿。
少年落座其身旁,见她还在埋头睡觉,真真是个好吃懒做的,当即轻揪了揪她的小耳朵,将其唤醒。
姜禛抬头,仍是一脸倦意未散,揉了揉眼眉,朝身旁之人望去,霎时清醒,一双大眼眸子瞪如铜铃,不禁出声道:“你你你!你怎会在这儿!”
“姜禛!我看你又是欠收拾了!”老先生自台上斥道。
“学生知错了!学生不是有意的!”姜禛赶忙起身歉道。
好在这回子她并未挨手板,单单挨了顿训便让她坐下了。
老先生自台上讲学许久,姜禛皆是心不在焉,目不在卷,总会不时朝他瞟去一眼,扰着思绪,无法专心听课。
“姜禛!你来读下这首诗。”老先生忽然发难道。
闻言,姜禛心头一惊,赶忙起身,手捧着书卷,呜咽道:“是……学生……学生这就读……”
方才老先生讲到哪儿了,讲了些什么,她一概不知。
“姜禛!你怎还不读呀?!在磨叽个什么劲儿呀?!莫非又开小差了?!”老先生斥道。
好在有他。
姜禛甚是慌张,本以为自己这回又要挨打了,却见一旁的陈译缓缓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夜。”
姜禛心领神会,立马看着书卷,大声朗读道:“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成,你坐下吧。”老先生说道。
惊惊惊!姜禛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着大气,方才真真是吓死她了,心有余悸,一双小手儿还在打着哆嗦。
待许久之后,这才抚平心绪,再冲他瞟去一眼,打着口型谢道:“方,才,多,谢,了。”
见状,陈译露笑,也冲她打着口型回道:“好,好,听,课。”
终是熬到散课了,姜禛起身便是一个懒腰伸出,尤为自在。
可再瞥眼一旁的陈译同姜沈二人,她又不得自在了。
但凡自己二姐在场,自己便总总搭不上话,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俩,好不可怜。
陈译虽未落座姜沈身旁,可她也并未气馁,老先生刚走,她便笑盈盈地迎上前去,招呼道:“呦!郎君!别来无恙呀!”
“姜沈姑娘,别来无恙。”陈译回道。
“呵呵,昨儿个多谢郎君相送,若是郎君不嫌弃,待会儿不妨去我姜家一坐,小女也好同郎君道谢一番,如何?”姜沈询道。
边说边是轻挪着步子,朝他靠去,卖弄姿色,引得一众儒生皆心生妒忌。
“他俩认识?!”
“瞧这样,应是认识的。”
“可恶,他不就是个新来的吗?!”
“我可从未见过姜沈姑娘如此主动,若讲投怀送抱亦不为过。”
“你瞧你瞧!徐天过去了!嘿嘿!有好戏看了!”
还未待陈译有何回话,徐天便已来到其面前,怒道:“新来的!我可告诉你!姜沈姑娘待会儿得陪我一块儿去书斋,可没的闲工夫搭理你!你若是识相,便快些麻溜的滚开!”
他倒是自作多情了,陈译本就未打算去姜家,而姜沈更是从未说过要陪他一块儿前去书斋。
“徐公子,你可莫要动气,他乃小女的相好,还曾相助过小女。”姜沈赶忙上前,拉住徐天,说道。
闻言,周遭之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异之色。
眼前之人竟是姜沈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