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荣五十多岁了,脑袋半秃,脸皮褶皱、眼睛泡肿,他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看见陈路柏,也不惊讶,点点头,说了两个字:“来了。”声音嘶哑。
陈路柏走上前,去女人手里接茶盘,小心恭敬对女人说:“太太,我来伺候阿爷。”
女人知道这是有事了,也就松了手,只是顺手把茶盘里的烟枪给拿走了,只剩下上面的茶壶和毛巾。
王静荣一眼看见,不乐意了,眼睛瞪了过来,哼了一声,说:“嘿,你好歹让我抽一口啊!”
女人也不惧他,翻了一个白眼,娇滴滴地说:“还抽?我要不看着,路柏准不敢管你!一天到晚就惦记这一口烟泡,晚上对着我也没见过你这么使劲的!你还要不要命了?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变寡妇呢!”
“嘿——”王静荣被数落一通,脸上挂不住了,“什么晚上不晚上、寡妇不寡妇的,你是啥话都敢往外说啊?”他眼睛瞟瞟旁边的陈路柏,有些尴尬。
陈路柏端着茶盘恭恭敬敬地低头站着,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女人拿起烟枪晃了晃,对着王静荣笑了两下,施施然走了。
王静荣无法,咳嗽两下,对着陈路柏说:“唉,惯坏了、惯坏了……咱们去后花园,省得看到她心烦。”
陈路柏一脸笑着,小心地说:“阿爷,这是太太在心疼您,您有福啊。”
王静荣“呵呵”笑了两声,点着头表示知道,他没再说别的,带着陈路柏往后面花园走。
每天早上起床,王静荣都要到后花园打上一趟养身拳,他也知道自己年纪渐老,开始注意起保健养身来。
王静荣慢条斯理地打拳,陈路柏捧着茶盘伺候,这时不敢说话。等王静荣一路慢拳静静地打下来,陈路柏赶紧捧上茶壶和毛巾,伺候王静荣喝茶擦汗。
“说吧,今天这么早来,还巴巴地伺候我,外头出了什么事?”王静荣这时才问陈路柏。
陈路柏连忙说:“阿爷,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昨天晚上,在喜丰路长顺饭店、附近法国人住的地方,死了四个青帮子弟……”
“法国人?”陈路柏话才开头,王静荣听到“法国人”三个字,一下提起心来,眼睛看着陈路柏,嘴里发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