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看见刚刚躺在竹枝上的男子捂着胸口斜靠在竹子上。定睛一看,原来他胸口黑色的锦衣被刀剑划了一刀长长的口子,正有鲜血慢慢渗透了衣服。
这才发现,一直仿佛没事儿人一样的男子,原来受了重伤。
“你为什么会认定我不会把你供出去。”昭云双手环抱在胸前,也靠着一根柱子冷冷问道。
那男子睁开了半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向救了他的女子,失了血色的唇瓣只吐出了两个字:“直觉”。
“呵,那你的直觉还真是准啊。早晓得是这样,应该把你这个夜闯皇宫的贼人供出去的!”昭云冷冷道。
“你不会的。“说完停顿几秒,他强行压抑着翻涌而上的血气,咬着牙说。
“把我供出去,对你,对整个昭云宫都没有什么好处。窝藏贼人的罪责我想公主你是很清楚的。”
昭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抱着的手,转身回屋去替他拿刀伤药。还边走边心想,这人真是胆大。
拿着寻来的治刀伤的药瓶和纱布后,昭云竟发现这个人已经倚靠着竹子坐下了。叫了几声没人应,走近一看发现这个男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散泻而下的乌丝更衬他脸色惨白,面庞如玉。昭云腹诽这人受这么重的伤,竟还能躺在竹子上不掉下来,要么就是功夫了得,要么就是妖孽。
推攘了几下,她发现他还是没有醒。便咬咬牙,心一横,便缓缓解开了男子的金丝束衣腰带,轻轻揭开了男子胸前的黑色衣襟。
朱唇咬开了堵着瓷瓶的木塞,偏过头看向一边,准备将药粉撒向他的胸口。
可是昭云转念一想,她都已是活了一世的人了,什么没有见过。而且现在救人要紧,她怎么如同一个小姑娘一样忸怩作态了,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强自镇定了片刻,便又重新揭开了他的衣襟,看向他胸前那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子。
可能是从竹子上下来牵扯到了伤口,它正汩汩的向外冒着血珠,看着都觉得痛。
她连忙抬手,将药粉撒了上去。一时间,紧阖双眼,陷入昏迷的男人剑眉紧蹙,棱阔分明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许细小的汗珠。
昭云从怀里掏出丝帕,轻轻擦了擦他额头的细汗,又将纱布自腋下至他胸口的刀伤处缠了好几圈,最后还系了个好看的结。
大功告成后,她看着自己包扎的“成品”非常满意。这时才发现这受伤的陌生男子的身材原来如此硕长挺拔,匀称而健壮。
刚刚替他认真包扎时竟还不觉得。
昭云拍拍自己微微有些发烫的脸,觉得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十四岁,不光是身体还有灵魂都如同小姑娘一样了。
正暗自想着,发现自己的裙角似乎动了动,低头一看,竟发现那男子正眯着眼头靠着竹子望向她,眼神里满是耐人寻味。
“这是你替我包扎的?”
男子挑了挑眉,又看了身上包扎的纱布几眼,轻轻动了动失色的唇瓣。只微微吐了两个字就有了让昭云想打他的冲动。
“真丑。”
昭云强自压下心中翻涌而上的怒气,暗自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心跟他包扎,不感谢不说,还说这种话刺激人,过分。
“我的丫鬟替你包扎的。哪里丑了?请问你眼睛难道也伤了?”要不是碍于身份,昭云真的想赏他几个白眼。
他听闻只勾起唇角。“今日之事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他日如有需要之处找我便是。”说完作了一揖,便准备离去。
昭云连忙叫住他:“该如何找你?”
那挺拔的背影明显一愣,“临渊阁找易安先生。”话音刚落,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昭云不觉感慨武功高强就是好,来无影时去无踪,即使受了重伤也不碍事。
临渊阁,他竟是临渊阁的人!
回到屋内,她竟有些恍然若梦的感觉。
洗漱罢,昭云推开临案的轩窗。
竹林一片静谧,月光透过竹叶撒下了一地残影。繁星点点,月光如银,接下来几天应会有好天气吧。
轻纱幔帐中,今日虽历经了不少事,本是有些疲惫,可是昭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起那个受伤的陌生男子,昭云发现冥冥之间好像发生了些许变数。因为前世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他究竟是何人?来皇宫来做什么?想着想着,昭云逐渐阖上了眼睛,沉沉进入梦乡。
庭院外,一阵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是一支祝由曲,绵延而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