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嫣然微微仰起头,闭目掩去眸中的哀伤。她深深的吸一口气,低下头抚摸从不离身的弯刀,微笑着念起早已烂熟于心的剑法口诀,继续迈开脚步。
不知又走了多久,赫连嫣然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的身上布满小树般浓密尖刺的毛虫以及其所在之地方圆一里内它们唯一不吃也不靠近的草叶。
赫连嫣然小心翼翼的捉了两只毛虫装进盒子,又采了十几颗完整的草株放入袋中,与盒子一并贴身放置妥当,开启了漫长又艰难的返程之路。
……
白盛再见到赫连嫣然之时,已是五天之后。
自从赫连嫣然为他戴上了无事牌,他的毒便再没发作。虽然之前在蛇毒的一直下,毒发的症状有所缓解,可仍旧折磨着他。
可是这几天,他明知已经发作,却感受不到任何痛苦,相反,整个人似乎都有了些精神,甚至开始感觉到饥饿,也能够张口咀嚼食物而不是只能吞咽看不出原形的粥羹了。
白盛心情大好,虽然身体仍不能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但他还是想当面向赫连嫣然道谢。
可是一连几天,赫连嫣然都没有露面,他以眼神询问过烟波,得到的回答是她外出为自己寻药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白盛闻言,心下雀跃又感动,每日里翘首盼着赫连嫣然出现。烟波见他仰头仰得费劲,便为他垫高了枕头,方便他望向门口。
有次赫连硕刚进门,就看到皇子殿下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期盼又深情。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赫连家主也不禁吓了一跳,还担心皇子殿下是否被毒药伤了脑子。
还没等他开口却见白盛在看清来人是他后嫌弃地偏了偏头。赫连硕忙上前行礼问安,白盛的反应却有些冷淡,家主大人立刻开始反思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以至被如此不待见。
过后才从烟波口中得知了缘由,却哭笑不得。亏得他惦记着姑姑临行前的嘱托,每日殷勤的前去探视却次次遭人冷眼,他还苦思冥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却原来问题根本不在他身上。
这天,正由烟波伺候着大快朵颐的白盛,看见一道人影踉跄着走进屋子。衣衫破损,发髻微乱,面色略带乌青,眼耳口鼻处隐隐有残存的干涸血迹。
怎么看都应当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可偏偏这人是赫连嫣然,竟能丝毫无损原本出尘绝世的风姿。
白盛看了看她,又回忆了一下与她初见时的自己,嘴里还没咽下的珍馐佳肴瞬间失了鲜美,味同嚼蜡。
赫连嫣然眼中闪着与往日不同的神采,她淡淡一笑,道:“殿下,民女回来了。”
“殿下的毒,很快便能解了。”赫连嫣然的话语缓慢而坚定。
白盛发誓,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人生前二十年里最美妙动听的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