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双手捅进袖口取暖,支起手肘指了指近前紧闭的大门,紧闭的双唇有些黑紫,嘴角唾液风干后留下的白渍,伸出舌头左右一舔,缓解紧张。
巷口远端,一辆指挥车内,邱前程、吴为天以及赵亮等人紧握双拳,等待着突前人员汇报情况。
郭兴提着心,伸着脖颈双手聚光,透过车窗望着民巷深处,背阴与向阳界限分明,如肥瘦相间的肉条,死寂般横亘眼前,交替前行的民警,踏着肉条穿过,窒息感凝重,任由北风肆虐,依然纹丝不动。
通过数据分析,吴真最终被烧死于出租屋内,但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被郭军二人囚在这里,也许此刻并不在出租屋,也许未曾离开过。
他看似平静,内心却焦躁不安,万一吴真不在民房内,一旦打草惊蛇,想再找到线索,已无回天之术。
赵亮于膝盖上不停擦着手汗,从确定嫌疑人,再找出证人,继而找到出租屋,他心在敲鼓,犹如破损的鼓面,已经不起重锤。
女儿肯定在出租屋,肯定在,赵亮不住地心里念叨,膝盖处已被汗水打湿。他却浑然不觉。
瞧了眼撅着腚望着窗外的郭兴,他恨不得就此跪拜,祈求少年神算,算无遗策,救女儿出火坑,哪怕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突然,车内对讲机发出急促而短暂地沙沙声,所有人心脏似被人抓了一把,反弹之力冲击着胸腔,抿嘴闭息,一动不敢动望着邱前程手里的对讲机。
在赵亮看来,老邱手里不是抓着对讲机,那是抓着女儿的命啊!
“报告,民房找到,院内有响动,人已就位,请指示。”伴着粗重地喘息,对讲机传来低沉的声音。
“确保人质安全,如嫌疑人反抗,可伺机击毙,绝不留情,行动!”
赵亮终于按捺不住,学着郭兴撅着腚,一老一少两颗头颅挤在一起,望向窗外,热气模糊了玻璃,他攥紧袖口,快速擦掉湿气,玻璃滑腻地摩擦声,钻心难受。
民房屋顶上,几颗野草周围,落下几只麻雀,回头伸嘴挠着颈部,突然,麻雀扑棱棱飞起,冲向远处,隐在一棵干枯笔直的白杨树上,左右摆头,警惕着观察周围。
嘈杂呼喊声顿起,顷刻间四散而来,民房上空,似乎空气都为之一震。
片刻,当吴真瘦弱的身影被人搀扶着出现在巷内时,赵亮打开车门,踉跄着下车,啊啊啊张嘴,却无法喊出声。
父女二人对望一眼,眼泪扑簌簌落下,寒冷的冬天浇不灭滚热的亲情,只得升华为皑皑雾气。
拥入怀里的那一刻,赵亮哭得很伤心,吴真哭着安慰父亲,用布满淤血的双手替父亲擦着泪水。
一天一夜地捆扎,浑身僵硬,步履起伏,吴真忍着疼痛,与父亲缓步走向指挥车。
车内众人重重呼了一口气,僵硬的身子瘫坐而下。
邱前程手里的烟早已熄灭,浑不自知吸了一口望着郭兴。
俊秀的五官,略些憔悴,一件浆洗干净的棉外套飘着清香,这是嗅觉还是错觉?不然,如此瘦弱的身躯为何变得这般高大?使他生出仰视。
活了半辈子,今天活见鬼,即便事实摆在眼前,他依旧不敢相信,这是少年占卜算卦堪破的局面,他宁愿意相信,少年人有着非凡头脑,有着常人无法理解无法看透的一面,那不是神神道道的迷信,那是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