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公主来了,萧乾忙起身迎了过去。
“正好我找你有事。”萧乾如往常一般要同六公主讲话。
而六公主一旁的嬷嬷却横眉冷对道:“放肆!见了六公主,怎能不请安呢?!”
萧乾打量了眼前的老妇一番,发现曾经在蒋知州府中见过这个嬷嬷,是名叫茜雅的,如今竟然混到六公主身前来了。
六公主见萧乾对茜嬷嬷的话毫无反应,也板起脸来:“怎么,难道还要本公主同你请安行礼不成?”
自接了萧乾手中的兵符,统帅了两万大军之后,六公主对萧乾就冷淡了许多。
萧乾也知道自己如今只能任人拿捏,也只好忍气吞声,敷衍的作揖问安,六公主这才顺了些气。
“罢了,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正巧我要嘱咐你些事情。”六公主理着发髻,往内室走去,却见采桑赌气般的瞪着她,话到了嘴边瞬间改了内容,“先是你这下人,本不该留在宫中的,若你用不惯别人,趁早让他去净事房一趟吧。”
只这一句话,采桑瞬间吓得尿了裤子。
萧乾见六公主这般随意的发落自己身边的人,也气的脸色铁青。
“公主,这好歹是我的长随,还未成婚呢。”
“未成婚不是正好?免得打着你驸马的旗号去外头祸祸别人了。”
六公主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眼神飘飘。
萧乾意识到六公主这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何况近些日子听到了某些传闻,心下恼怒异常。
“公主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能不知么?我虽然不让你出宫室,可你这里也是消息灵通的。”六公主扫了一眼外面的侍卫们,“这里定然有你收买了,却又不敢完全为你所用的人。”
萧乾一听这话,就明白六公主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登基大典,而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
不要在宫里偷偷做任何事情,她全都知道。
不过六公主拿自己与蒋知州相比,实在让萧乾气不过。
“蒋大人做了什么,与我都是无关的,公主也不要在话里暗示萧某。”
“哦?这可真是稀奇了,你看上他家女儿的时候,我记得...小丫头好像才不到十岁吧?”
当时哪里是看上了蒋悦悦,分明是瞧见了宁香!
不过萧乾知道这话说出口也不妥,只能憋着埋在口中,一言不发。
采桑在一旁极力的隐藏自己的身形,希望六公主忘了刚才的念头,谁知她跟萧乾谈完事情,临走前还是吩咐人将采桑带走了。
萧乾其实是想将人拦住的,却自知如今人为刀俎,与其惹了六公主不快,倒不如少生事端。
采桑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么一个下场,原想着跟在萧乾身边,怎么也该不愁娶媳妇的事,甚至从前还肖想过良家女子,如今可真是全完了。
傍晚时分,采桑被人抬了回来,因说是不吉利,萧乾连他所在的屋子都没有进。
采桑倒是愚忠,什么都念着萧乾的好,躺着自己就想通了,只觉得如今萧乾是六公主头一个带回宫的男子,日后定是掌权的,自己跟着他准没错儿。
然而萧乾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个满心希冀的傻小子。
这段时间以来,六公主一边将主仆二人扣在宫中,一边又在萧乾带来的军队中收买人心,萧王十几年基业渐渐土崩瓦解。
萧乾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反抗不了。他带进京城的人本来就很少,又人心涣散,更何况六公主给的待遇要比他高很多。
过了一阵子醉生梦死的日子之后,太后突然宣召了他。
崔太后在宫里金尊玉贵的养着,看着倒十分年轻的模样,一见了萧乾,丝毫没有对晚辈的和蔼态度,反而盈盈笑着。
“六公主自幼在我膝下,顽劣了些,你可莫要见怪。”
萧乾自进门时,一直低着头,听太后可亲的话语,便放松了心情,缓缓将目光投到了太后身上去。
主位上坐着的太后,身量纤纤,白肤黑发,丝毫不见妇人姿态。
可见除了有手段,容貌在后宫才是过硬筹码。
萧乾一时看呆了,忘了回话,太后也没说什么,只端了茶水轻啜。
前面的人一有动作,萧乾也回过神来,心里直怪自己失态,正要请罪时,太后却突然发了话。
“赐座。”
殿外随后有太监抬了椅子来放在下首。殿中本就陈设的椅子是给后宫女眷们坐的,自然不能让萧乾一个外男沾染,这一向是规矩。
萧乾撩起袍子,坐在了搬来的椅子上,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太后接下来的话却着实让他不知所措了。
“萧乾,你如今已是一介庶民了。”
一听到这话,萧乾刚沾到椅子,就又站起身来,慌忙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我父王那是糊涂了,您可千万别...”
话还没说完,太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萧乾心里瞬间咯噔一声,心道坏了,怎么就忘了太后跟六公主是一个脾气秉性,最见不得宫中有人收买人心,胡乱串消息。
不过仔细想来,自己接到消息都已经许久了,怎么太后这时才对他言明呢?
细细思量片刻,萧乾忽然想到,之前以为不过是外头传的玩笑话,何况朝廷没表态,可见是没人赞成的,原以为此事悄无声息的就能过去,如今提起...
太后一言不发,只等着萧乾坐立不安的想明白个中关窍,端看他是否能够为自己所用了。
很显然,萧乾是个明白人,也是个聪明的。
“我受公主恩德,如今公主需要在朝中树立人望,我自然要配合的。”
萧乾答应的痛快,崔太后看着也露出些许笑意来。
“我娘家有个妹妹,唤作英萝的,你可记得?”
“太后这是何意?”
“她是我娘家最小的姑娘,此前同庆阳伯府的表小姐交好,说来也与你颇有渊源。”
蒋悦悦被太后提起,惹得萧乾心里一阵发慌,自己把这个女人抛在脑后,这阵子怎么似乎又活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