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到莺奴应了，上官武仍是一派愁云满面。莺奴还未穿上鞋袜，见上官武十分烦闷，就按着地，并排坐到他边，将双腿浸在水中；她抬头问道：“阁主为什么不说话？”
上官武侧过头来看看这美人的脸庞这张脸甚至能让他这样的俊俏都黯然失色；她快要十岁，再也不是绕膝的小妹，总有一还会长成女人。当她长成女人的时候，他也还未老去，再以兄长的份自处下去也会觉得有失妥当。黄楼要他早摆脱莺奴，并非无理。
这种心思他无处去说，只能找了个借口掩饰道：“我知道你有神力，如果当真要杀，一定能走到三十六灵之首去。但你似乎还不能自由掌控这天赐神力，真正应当使出这种力量的时候，你却使不出来；因此普通人的武功，我也会接着教你，以便你不能控制力量的时候，至少不会被人捉在手心里欺负。你若是想学会如何掌控那神力，或许该换个师父。”
莺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便有些尴尬地续道：“莺奴，你已大了，以后不能再时刻跟着我；我替你去寻更合适的女师父，好么？”
莺奴和秦棠姬不一样，她是从小跟着上官武学了礼教的，知道上官武的意思是男女有别，以前那种可以缠着阁主一起午睡的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方才自己上这样肮脏，他也没来帮着她清洗，只是背对她坐着与她说话。以后再也不是多讨要一会儿就能留上官武在边多待一会儿，她已经长大了。
她也趁着这可以童言无忌的最后时刻，开口问道：“阁主心里有其他喜欢的人儿吗？”
上官武惊讶于她问了这样一句话，愣了愣，点头道：“有的。”
莺奴就垂下头踢了一脚水，说道：“那莺奴知道了。”
他无言地从岸边起，将毛氅一把捞起披到上，回头对莺奴说道：“把鞋袜穿上，回家了。”
莺奴便默默不语地站起，一双脚劈劈啪啪踩在温泉边的石地上，又默默不语地穿戴好，仍然一转躲到上官武氅子里面去了。
他无法，将莺奴抱到马上，一路扬蹄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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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武满二十一岁，也就是莺奴满十岁。自此次大变之后，阁主和女圣似乎不再那么亲近；但也不难理解，如果女圣也有七六，怎么能叫女圣？渐长大，自然应该与男子保持距离，就连大阁主也不该过分接近，最好是重新回到尘封许久的阁去，这才能接着保留女圣的名头。
上官武对阁内这股风气十分不满意，莺奴也是人，怎么能被当成泥塑木雕来对待？但这种道理他不可能对底下的愚民去说，只能私下里让莺奴自在作息，不要听底下人胡说八道。
莺奴也知道自己的面貌令人无法不遐想若她真是个世俗女子会如何，所以特意不学平常闺秀打扮，小小年纪就开始披发服素，不弄脂粉，也不首饰。上官武担心她这是听了阁中的歪风，所以压抑了自己的天，对她谆谆开导，没想到莺奴直说：“我不过要和俗人划清界限，但又不能不穿衣服，所以如此。”
上官武惊笑道：“那我也是俗人了？”
莺奴也笑着回答道：“阁主我，便是俗人。”
他见她没有受到那怪谈的拘束，而且也不羞于承认两人之间的亲，自然十分高兴。他当然不想因为世俗之见而与她真正疏远！然而这世上除了男女之和同胞之以外，究竟还有没有给他们留下位置，倒令他有些迷惘了。
他看着莺奴对他说话时的这双眼睛，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会如何发展下去，一面有些羡慕她的自由自在，一面又有些怨恨她竟然可以不去想。回想自己十岁的时候，连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妻子都想好了。
莺奴必然聪慧，她的聪慧广阔无边，只要她处在安全中，那神就总是一副似乎早已看过世上千涛万浪的样子，对什么都十分平和。既然她是这样的大慧之人，他的艳羡和怨恨反而落入俗，反过来印证他自己不过是个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