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出了椒房殿,并未出宫,而是往上官幽朦的长乐宫长信殿而去,上官幽朦听宫人来报,大将军求见之时,倒是有一刹诧异,刘病已登基后,霍光显少来找自己,这会儿来不知又有何事,上官幽朦相信霍光也好,霍显也罢,这两人无事是不会来此的。
“外祖父,此来有何吩咐?”
“幽朦,成君少不知事,在宫中还需你多加照顾……”思来想去,最终霍家能与霍成君相伴时日最长的,莫过于上官幽朦;而能护着霍成君的,也非上官幽朦莫属;幽幽汉宫,可信之人,更只有上官幽朦一人,霍光不寻她还能寻谁?
上官幽朦浅浅微笑,“外祖父尽可放心,只要我能顾到,定不会让成君委屈了的。”
“好好好!”这一番嘱咐后,霍光才更加放心,至于以后的那些得看这命运如何轮转了,他老了,有些事也顾不上了。
因四月十九这场大震,刘病已处理完应急事务,下完各道旨意后,已是深夜,青灯下,揉了揉眉心,太监推开宣室大殿之门,沉静的夜中,声音显得格外响,黑夜下,白色的身影尤为显眼,刘病已一身缟素,立于茫茫夜色中,身后尾随掌灯人,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已是夜深人静,可还会有人熬夜等待吗?
“廖公公,你在宫中年岁久,可知有何去处?”刘病已也觉此语好笑,分明自己才是这天下之主,汉宫之主,却要问他该往何处去。
“老奴斗胆,这宫中尽是去处,椒房殿亦可……”在宫中这么多年,刘病已的心思多少能猜到一点,此时他要的不是一个人宁静伫立,而是有一个相伴之人,宫中这么些美人宫娥,廖公公最熟悉的便是霍成君,对于这个可谓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子,他多少也愿帮衬着些。
刘病已意味深长一笑,“宫中待久了,真成了老狐狸,起驾椒房殿!”刘病已又怎会不知廖公公的用意,可他并不排斥,不过是借着廖公公之口给了自己一个去椒房殿的理由。
“诺!”廖公公暗中叹:皇后娘娘,老奴只能帮您到这了,之后还需看您二人是否有缘分,其实廖公公也不知道,霍成君是否已经歇下,只不过顺水做了个人情罢了。
至椒房殿时,从外观望,殿内已是一片漆黑,只被一弯残月清辉笼罩,显得更加静谧,廖公公欲上前扣响门环,让殿内之人出来迎驾,却被刘病已拦下,“罢了,皇后既已歇息,便不必扰了她清梦。”
“陛下既已至此,老奴以为进去看看也无妨,指不定皇后娘娘还在等着陛下。”夜已深,去往哪个宫里几乎都是这个结局,而廖公公也相信,只要开门之人机灵,自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讲。
可刘病已在听了廖公公这番话后,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许平君,想她在时,不论多晚,只要自己至椒房殿,总有一盏灯为自己亮着,总有一人等着自己归来,哪怕困到伏于案上。
刘病已出神间,廖公公已经叩响了门环,而里边之人也恭恭敬敬地打开了殿门,见到来人,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忽然醒了瞌睡,忙跪于地上,“奴才见过陛下,陛下恕罪!”将陛下关于门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可谁又能想到,这么晚了,陛下还会来,这还是第一遭。
“免礼,皇后可歇下?”既来之则安之,虽已不抱希望,只是随口一问,而刘病已话音未落,便见一女子迎了出来。
云瑟出来之时,只看到门口处灯笼闪现的红光,至于来人,夜色之中远远并看不出,“这么晚了是何人?”夜本宁静,一点动静便能惊动在内室之人,云瑟正是循声而来,而走进之时,才发现来者是陛下。
“云瑟拜见陛下,奴婢这便命人备茶。”语罢云瑟便侧身,请刘病已入内。
云瑟已是这般,椒房殿之人也已惊动,刘病已也就没了回去的心思,便率先跨步往内而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可吵醒皇后了?”
云瑟掩嘴一笑,“娘娘尚未歇下,陛下何来吵醒只说?这几日皇后娘娘难眠,歇下的也晚了些。”云瑟毕竟是在霍府长大,又在外边历事过之人,言谈间总比云岭与其她小宫女胆子大了些,更明白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敢讲。
廖公公在见到云瑟出来之时,心便宽下了,云瑟这丫头未出霍府之前常陪霍成君入宫,她的机灵廖公公自是知晓的,也就安心看她如何应付了,听她此言更是明白了为何霍成君会带着她入宫。
因刘病已的到来,本已漆黑的外殿亮起了烛光,霍成君本只是听到动静,未放在心上,可见云瑟迟迟未来,而外边动静渐大,想着出去看看,却被云岭拦下,“主子,这天儿虽说热起来了,晚上还是凉的,您忘了前两年受寒卧病了吗,还是奴婢出去,您就在这儿等着。”云岭是怕了之前的事情再演一遍,而之前在霍府,无人敢轻视,可皇宫之中,说实话,霍成君若真病了,除了上官幽朦,云岭也不知该去找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