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镜前,云岭为霍成君打理着发髻,绯红的衣裳,带着新嫁娘的喜气,金色的凤凰步揺显示尊贵,镜中渐渐走进的身影,使得霍成君起身,“母亲”,霍成君淡淡出口,将霍显的春风得意藏于眼底。
霍显见这一身装扮后更显俏丽的女儿,自是满心欢喜,“我女儿果真是做皇后的命,穿上这一身,无人可及。”霍显的目光来来回回游走于霍成君绯红衣袍与华丽装饰,笑意愈盛。
“母亲,这些话日后莫要说了!”霍成君疾步上前,忙拉了霍显一把,自知道许平君是如何死后,霍成君在听到与她相关之事时难免有几分心虚,而霍显方才的语色中分明已是将自己与许平君在作比较,自然想着阻止她再多言。
“好,母亲不说。”因心愿达成,霍显倒是好说话不少,满面的笑容,带着霍成君在一旁坐下,支退了下人,“成君啊,快与母亲说说,陛下待你如何?”若说霍显心中的忧虑,便是怕刘病已还念着旧人,若当真如此,她自然又要想旁的法子。
听霍显如此问,霍成君的小脸上浮现了一层娇羞,“陛下与女儿方大婚,岂会不好?”低头染上的红晕,让霍显很是放心。
“料想他也不敢对你如何,你爹爹掌朝中大权,又手我京畿三辅军权,你姐夫手中亦有兵权,朝中内外我霍家之人不少,他还想当他的皇帝,就该好好对待我的女儿!”霍显讲得理直气壮,霍成君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霍成君四顾,生怕霍显方才之语被有心人听去,确定四周没有旁人时,才又对霍显言,“母亲,万万不可如此想,大汉乃是刘姓江山。”
“你若生个皇子,不也是姓刘的。”霍显眼中充满算计,人心总是难以知足的,走上了这一步,便想着更上一步,女儿已是皇后,自然想着荣华万代不衰。
“女儿方与陛下成婚,哪能如此快便有孩子的,再者刘奭乃陛下与平君的嫡长子,自古太子立嫡以立长,即便真有皇子了,太子也该是刘奭的。”霍显虽说的隐晦,霍成君还是领会了其中之意,其实她并不想谋划那么多,她只想陪在刘病已身边,偿还母亲犯下的罪过,希望他有一天可以像对待许平君那般对待自己,可以将心中之事尽与自己言。
霍显知道霍成君的性子,不再多言,可心中的算计却不会因霍成君这三言两语而改变,只是叙了些家常,便回府而去。
御花园池边柳絮纷飞,仿若棉絮朵朵,又让人误以为是带着梦的蒲公英,云岭便是如此,“小姐,这么多的蒲公英!”云岭追着漫天柳絮奔跑,以为这飞扬的花儿,可以带着自己的心愿,飞向远方,让心愿萌芽成长。
“云岭,别乱跑!”云瑟终是稳重不少,见云岭随着花儿而跑,也追了上去,只余霍成君与几个宫女在此。
霍成君看着越跑越远的云岭,只觉这般岁月真好,几个月前,自己也如云岭这般,而今,却已承载了太多,家族帝王斡旋,更是背上了一条人命,这条命又是刘病已最为珍贵的,这一切该如何偿还呢?愈想愁思愈盛,秀眉也皱得愈紧。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喜”,戎美人在看到霍成君这身打扮时,只觉得灼眼,笑不达心地朝着霍成君盈盈而来,“皇后娘娘怎有此闲情至此赏花,陛下方从妾身处离去,妾以为是因惦念着皇后娘娘才会匆忙离开的,不过妾忘了如今椒房殿之人已不是恭哀皇后了,不知陛下看着物是人非的模样会有何感想?”她好似凝思,好似无意提及,眉眼带笑望向霍成君,丝毫没有敬畏之色。
霍成君却是觉得她句句话直击心头,可那份骨子里的骄傲,迫使她即便心有顾虑,还是还言,“戎美人也挺闲的,只是这椒房殿不论换了何人,终是轮不到美人了。”
这话不说不打紧,一说戎美人自是气不过,走至霍成君身旁,在她耳边轻声道,“霍成君,你不必在我面前逞皇后威风,陛下若是知晓你们那些龌龊事,你以为会如何?”看到霍成君变幻的面色后,戎美人有着无尽的畅快,本想着许平君没了,霍显那手段被人揭发,皇后之位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谁知漏算了霍光滔天的权势,竟然还是将此事压了下来,害得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后位就这样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