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位置倒是很好找,亚利是第一次来暖县,他没想到的是,在平原这样的旷达北地,在群山之中,居然有着暖县这个温婉小城。平原省大部分地区,包括安州,都是平原地貌,国庆期间,温度还是很高,燥热的秋老虎肆虐,当他们一进入暖县的山区,温度马上低了下来,小旻打开了车窗,关了空调,亚利也就慢悠悠地开,这样的山间公路,这样的林木青翠,再加上凉爽宜人的空气,让这十几公里的山路,仿佛连连踩着刹车,也很快走完了。
进入山谷的时候,小旻就尖叫了,这里山势奇骏,好多都是石头,所以树木稀疏,但山体看起来却更有风味,谷中的几处住房,隐约在山石树木之中,或只看见墙,或只看见屋檐,让人想着,这房屋是如何塞进入画山林,却毫不突兀。绪敏的房子非常好认,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一栋和其他建筑风格迥异的,周边也没有那么多的树木扶持,说实话,放在那里,真的很突兀,如果没有那爬满了墙面的爬山虎的话。
金秋十月,正是植物放纵喧腾的最后时刻,好像是绪敏他们也好久没来了,爬山虎已经覆盖了整个钢铁别墅,甚至有的地方把窗子都遮起了一部分,只有屋前的哪片白石子地面,是寸草不生。亚利停住车,小旻马上推门跳了出来,嘴里还在赞叹:“太棒了!我喜欢这个别墅!”亚利出来后先砸了砸嘴:“好家伙!得够咱俩收拾两天的。”
转身去看小旻,已经抓着钥匙去开门了,亚利舒展了一下身体,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刚回到门口,小旻就跑了出来:“开工!我负责室内,你负责室外,打理好我们的蜜月小家!”亚利进门一看,所有的家具上都蒙了白布,小旻正挨个撤除,客厅很快就有了样子,亚利往一侧去找到工作间,里面的东西倒是齐全,各类工具都有,甚至还有一台电焊机。
亚利先是搬出了人字梯,然后又找到一个大花剪,绕着别墅,清理起那些疯长的爬山虎,把橙色区域和窗洞口的全部修剪掉,这么一清理,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亚利清理了最后一车剪下的东西,稍微往远处走了几步,回头看,这钢铁别墅的落日的余晖下,静谧地融入了山影之中。大概是室内已经看不见了,小旻打开了灯,橙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露了出来,让人生出一种归家的渴望。
家里已经收拾好了,餐桌上放满了食物,亚利凑过去一看,大都是保鲜箱里带来的海鲜,切得很有花样,一看就是要生吃的,小旻准备好了芥末和酱油,整个桌上只有一个热菜,煮好的杂螺,这也是亚利的最爱。小旻得意地站在一旁,意思是说,我做的晚餐怎么样?亚利走过去拥了她一下说:“都是我爱吃的,你吃什么呢?”
“我和你一起吃啊,这是我最方便做出的晚餐,我还要学其他的做法,以后做给你吃。”小旻笑着,亚利却解下她的围裙:“我来吧,给你做个爆炒土豆丝,再来个紫菜蛋花汤,怎么样?”小旻却拉住他:“不要,以后我做给你吃,今天不要你做,你坐下吃就好。”亚利哈哈笑着说好。
吃完晚饭,小旻去收拾碗筷,亚利打开电视,还没看五分钟,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过去开门,原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微微泛红的脸,一个硕大的酒糟鼻子,看见亚利就是一愣,问道:“老肖呢?”亚利知道他是来找绪敏的,赶忙答到:“绪敏没来,这房子借给我住几天的。”
“哦!”老汉反应过来:“我看着,灯亮了,以为老肖回来了,怕他刚回来,没菜吃,这不,家里菜园里刚拔的,送点来。”说着,举起手里的编织袋,摇了摇。亚利赶忙说:“您是绪敏的邻居?他这次没来,让您白跑一趟,我代绪敏谢谢您。”说着,掏出香烟来,敬了一支,老汉伸手接了点上,把编织袋递给亚利:“没白跑,你刚来,也需要的,送给你吧。”亚利只得接了,连声道歉,让老汉进来坐,老汉却不肯,只说你们都爱讲究,家里弄得太干净,我进去不习惯,就门口坐一会吧。
亚利也是爽气的人,伸手就拖了两个椅子出来,又喊小旻泡了茶,山间的晚上,凉风习习,亚利和老汉对坐,抽烟喝茶,倒也是惬意。老汉姓马,其实不老,只比亚利大了八岁,一直在山里讨生活,看起来像个老汉,老马是个健谈的人,读过一些书,在这山村里,属于是文化人了,说起了这山村的来头,更是信手拈来。
“你知道吗?我们这个地方,在古时候,可是个有名的地界,叫做河内郡,你听说过吗?”亚利点头,他隐约记得,以前听评书或者是看小说时,对这个河内郡有印象,应该是个有名的地方,平原省原本就是中华文明的发祥之地,大量的故事和成语都与平原有关,这里出了个有名的地界,也不是什么奇事。
“河内有个望族,就是司马氏,司马氏的祖居之地,就在我们暖县,我们这个村子的人都姓马,据说也是司马氏的一支。司马氏能人辈出,建立了晋朝,你是知道的,对吧?”老马的介绍很熟练,也透露出一种得意,亚利点头:“听说过,司马懿,中了诸葛亮的空城计,还有司马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老马扫了一眼亚利,感觉这人不太会聊天,不如老肖,上次他和老肖说道这个的时候,老肖说的是,司马氏出了很多大人物,也举了两个例子,写史记的司马迁,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这都是帝王之师啊。
小旻坐在旁边,马上就看出了老马的反应,就说:“大叔,你别听他瞎说,他不是我们平原人,不知道河内司马氏,是我们平原最大的骄傲呢。”老马笑着点头,心说,这小子真是交了狗屎运,找得到这么好的平原姑娘,却是个不会说话的二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