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丁亚利难就难在这里了,从心里来说,他同意梅总的看法,这个核心技术是华丰的命根子,怎么会和别人分享。只是高若松和高若甫的关系让他忌惮,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妥协了,同意建立这个技术中心,表面的原因是双方高层商定的技术合作,深层的原因还是高若甫,否则,他丁亚利怎么会选择一家没有做过地下管廊的公司,来合作管廊设计这样的业务。但是,牵涉到集团的核心技术,丁亚利还是留手了,他心里很清楚,要是他泄露了这个技术,几年后,凭借着华夏的技术和资金实力,一旦补足了这个后手,很快就会抢占市场,华丰不是对手,那时候要是追究起责任来,自己怎么说?说高总同意的?高总从来都没有同意过,这是事实!最终的结论就是,他丁亚利臆测领导意图,泄露核心机密。
现在老范拿这个来压他,说明老范是个短视的人,看不到自己已经越过了底线,这货也就是个装腔作势的人,亚利说要他汇报到高层去,让高层协商,要是聪明人,就不能汇报,但老范有可能会去汇报,但高若松却不可能去找高若甫,要求核心团队的加入。这事在高层,是心照不宣,在执行层,是创造性地执行领导的意图,可惜的是,这个老范确实不是办这事的料,可以说,他被丁亚利给耍了!
老范看到亚利都被自己逼成这个样子,连当皇协军的话都说出来了,心里也有些软了,毕竟两人喝酒都喝出感情来了,也不好再逼他,心里盘算着是否找高总汇报,让领导帮忙解决一些问题。但是这话也不能这么明说,要是夸大了核心团队的作用,高总是否会认为自己无能,只能往进度上说,就说双方配合良好,华夏的工程设计团队进步很快,为了赶进度,请高总出面,和华丰商量,把模型和代码设计组也合并进技术中心。
老范心里琢磨好之后,也就不和亚利废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趴在桌上打了个草稿,反复练习了两次,才抓起电话给高总做了汇报。高总听了之后,倒没有什么大反应,只说:“配合得好,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们不是要在这个项目上占华丰的便宜,而是建立自己的地下管廊设计队伍,老范你干得不错,这个模型小组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来和华丰协调。”老范自然是满口感谢,挂了电话不提。
没过几天,高总的电话就回来了,只说是进度跟不上,就催华丰尽快出模型和代码,也没有再说模型小组合并进来的事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老范觉得有点奇怪,高总以前可是很在意这个设计的事,要求他要全设计链都要搞定,这次怎么不提了,想到丁亚利那张苦瓜脸,老范也不想去逼他,但领导要求的催进度,他是毫不客气,紧盯着丁亚利不放,好在这个丁亚利这次是知道理亏了,态度出奇的好,亲自去抓模型进度,逐步满足了联合技术中心的需求。
老范不知道的是,他向高总提出了要求之后,高若松第二天就找到了高若甫,提了出来。高若甫一听,就问:“这个事,是谁给你汇报的?”高若松答:“安州分公司的老范!”高若甫就点了点头:“这个人水平不行,搞不过丁亚利啊。”高若松就问:“为什么?”
高若甫虽然是在家里,还是走到门边,关上了书房的门:“老三啊,虽然经你介绍,我和你们曹总裁见过面,为我万一在华丰落败,留下一个后手。但是,我不能公开地将华丰的核心技术交给你们,你懂吗?我要这么做了,即使曹总裁同意我去华夏,国资委和组织部也会提出异议的。”高若甫点头,这它当然明白,毕竟也是多年的国企干部了。
“我同意建联合技术中心,这事谁都挑不出来毛病,还可以说,这是政绩,所以即便是老梅,也不能公开反对。华丰在管廊设计上强于华夏的就是模型和代码,我说得很含糊,我不能明确说模型和代码可以与华夏共享,但是你们的执行层面的敏感度太低,丁亚利从一开始就没想给你们模型和代码,因为他知道,要是他给了,以后必然要把这个黑锅背上,这时候就看你们的执行层面,怎么样能让他就范。现在,以你说的情况,好像你的人被丁亚利耍了。”
高若甫马上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恨恨地说:“这个丁亚利,也太鬼了!哥,能不能拿下他,换个人来办这事,毕竟你留这个后手,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行!这事在平阳公司,怕是已经半公开了,大家都看出来了,谁敢冒这么个大不韪?”高若甫摇着头说。
“那我也不能忍了这口气啊,这事是我操作的,面子彻底没了。”高若松气哼哼地说,高若甫则不答话,只是往来踱步。
这事过了些日子,范平海看高总也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心里也放下了,再加上丁亚利这段日子曲意逢迎,被他指使得像个下属一样,老范和亚利的关系又逐渐热络了起来。这段时间,双方真的做到了合作无间,随着设计图纸不断下发施工段,各段的井坑都开始施工了。
井坑施工完成后,就要进行掘进施工,亚利的两个标段都是比较短的,各自投入了一台掘进机就可以了,但老范的标段长度要比亚利两个标段的总长,还要多出一半还多,至少要投入三台才能满足进度要求,甚至按业主的意思,要求华夏投入四台掘进机。老范通过租赁,已经有一台掘进机进场,开始施工,其他的设备都排在三个月之后,才能从在建的项目上下来,这就来不及了。关键时候,老范发扬了华夏财大气粗的光荣传统,将另一家单位定制,但暂时无钱提供的一台掘进机,全款购买。这样一来,也就还差一台了,老范为这一天掘进机,可是把头皮都挠破了,也没有办法。
由于上次技术中心的争执,老范和亚利虽然缓和了许多,但再也回不到一开始那种同志加兄弟的感觉了,这掘进机可不是小事,老范实在是没办法了,还是敲响了亚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