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衫剑客知道蒙面客是在激自己,但也不以为意,回答道:“有何不敢?虎贲盲道,内侍剑豪。银枪酒徒,舞姬飞盗。今夜我若能以一己之力杀了丁孟晨,便可名列八虎,说不定,排位还在你这飞盗之上!”
原来这蒙面之人,便是与丁晓齐名的飞盗褚燕。只听褚燕说道:“虚名而已,我不在乎。若你有心争这八虎的名位,我自会为你掠阵。”
“如此,多谢!今夜丁孟晨死后,陈王殿下定不会亏待褚兄。”这灰衫剑客,其实是陈王刘宠的门客,剑术高强,这一队弩手,也是陈王刘宠派来的。而飞盗褚燕,则与灰衫剑客是昔年旧识,应邀前来相助。
在隔壁一所宅院后边的巷口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前骏马被雨水淋的有些不耐,时不时想打个喷鼻却无法发声,想要蹶两下前蹄却不敢动作,马车里死寂沉沉,只是时不时传来低沉的咳嗽声。
马车前站着一个人,确是太尉府金曹掾邓文。雨水绵绵,纵被冰凉秋雨淋得浑身湿透,邓文也没有坐进车厢避雨,微弯着腰老实站在车厢外,态度格外谦卑,不敢有丝毫懈怠。
邓文弯着腰压低声音说道:“禀大内官,这丁孟晨果然厉害,只是眼下,稍显棘手……”被称作大内官,看样子是个宫里的内侍、皇帝身边的近臣,怪不得邓文如此毕恭毕敬。。
车厢里那人咳嗽了两声,淡然说道:“着什么急?你们陈王殿下不是还有两个高手?如果连他们都挡不住那个混江湖的家伙,我们再出手也不迟……至于那些城狐社鼠死便死了,这雒阳城的阴沟里,哪日不死几个硕鼠?”
游走在雒阳城中的轻侠们都是有血性之人,但到底不同于常年训练、身经百战的军士,不敌习剑多年的姜泫,更不敌名镇一方的剑豪丁晓。剑影划腿而过带起一片血花,掠颈而过掉下一颗头颅,一个个轻侠抱着残破的身体惨烈地哀嚎,一个个恶少年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好不容易激起的那股子血性,终于土崩瓦解了。
十字路口,满地的尸体和伤者,倒下了能有六七十人,余下的轻侠们早就没了斗志,这时战况又发生了变化,竟然是丁晓和姜泫追着一百多个轻侠在厮杀。轻侠们边打边退,有的退到巷口,便是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光头、长脸、一只耳,三个首领都死在了丁晓和姜泫的剑下,轻侠们死的死、伤的伤、逃得逃,剩下几十个轻侠远远地围着二人,却一个都不敢上前。丁晓知道今夜凶险,不敢恋战,急忙喊过姜泫:“伯霈,向南,速走!”
“好!”姜泫刚一答应,十数名穿着深色蓑衣的弩手端着各色劲弩又从夜色中涌出,分作两排,神情坚毅而决绝。
劲弩可不比那些个执剑仗刀的轻侠们,若是交手,别说战而胜之,便是全身而退,也是千难万难。
姜泫正进退失据间,就见丁晓从地上抓起一具尸体,猛地朝弩手的方向掷了过去。有几个弩手慌乱闪避间,不小心碰触了悬刀,弩失迸射,闪进夜空。趁着这个空当,丁晓猱身而上,扑了过去。
这时姜泫也反应了过来,紧跟着冲进了弩手当中。挨到近出,劲弩便没了用处。但弩手们也是训练有素,前一排弃弩拔刀拖住丁晓和姜泫,后边的弩手疾速后退,同时弩手们的身后又跳出两人。
其中一人,一袭灰衫,双持两柄短剑。另一人,一身深色短打,黑布蒙着脸,手上一柄环首刀,腰里还插着一排小短刀,正是褚燕。
前排的弩手们已经敌不住了,褚燕站定在后排弩手们的前边,没有贸然出手。灰衫剑客则抢先攻上,直奔丁晓,左右出剑连刺,剑剑不离丁晓周身要害。丁晓的大剑沉重,不及对方灵活,竟然被逼得一时狼狈。
姜泫想要上前相助,可一要挨近两人,褚燕便掷来一把短刀,姜泫勉强闪躲、格挡,竟是近不了两人的战团。姜泫不认识褚燕,但知道这个蒙面人飞刀的手法极其高超,远胜过史阿掷戟的手法,但看样子并不想伤自己的性命,也没有去对付丁晓,只是不想让旁人打扰丁晓和灰衫剑客之间的对决罢了。
丁晓占不到上风,便改了持剑的方法,原本在前右手在剑柄上后滑动,抵住剑镡,左手则拖住了剑身上的那段包铜,前后手交换,握距变长,灵活性立马极大地提升了。
丁晓与灰衫剑客你来我往,顷刻间过手数招,姜泫也不能只在一旁看热闹,既然近不了两人,便向褚燕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