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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他准备离席,司马师想到什么,问他道:

“那谢先生了……只是在下还有一问,你提到此战中有人召鬼神之力,那是何人何情?”

“我们也只是根据异境凶强,感知而到,只大略可晓为水之异象,具体不明。”

子元便再谢过,表示今后如再遇烬流馆,可细说请教玄奇,侍者应允笑着回到堂后。

“战乱离苦……”昌如轻轻喃喃,把铜匙放到短衣里。

看她只想休息没有再喝的意思,司马师举起琉璃杯子,将壶中酒倒完,仰头喝尽。

酒液入喉,干冽舒畅,这时开始有热意生出,滚进他四肢百骸。

两人无言,昌如斜倚着他,闭目静息了有大概两刻多的时间,然后起身。

“君郎,我感觉好多了,走吧……”

说着她把自己杯子里浅浅一点余酒,也都喝干,却被呛得轻咳了几下。

“若似苦楚滋味……”

起身后发现酒肆里的人更少了,他俩走到门廊前时,旁边一个孤坐的武士转过侧脸,一道刀疤竖刻,从其右眼眉上直下划至唇。

头戴斗笠,眼珠如死鱼混浊,流淌着黑红泪水……他瞟了二人一眼,便就又回头只顾喝酒。

司马师推开门,感到有怪诡的眼神看向自己后背,并仿佛听到,好多虚无般的嗟叹。

回到外面集镇迷宫般的街道,那一排蹲着的怪面人已经不在,四周道路间的昏黄灯笼分散开来,令人不安的怪奇声响在扭结缝隙间此起彼伏。

这条小巷越行越窄,到了尽头便再没出路,而只有一户民居的前门,旁侧后面连着一个小院。

司马师看了下后,就扶着昌如跳入那院子。

一股压抑之感扑面而来,那间房门户窗口大开,内里情形一览无遗。

头发一半花白的男子,着一身灰布袍,破旧磨损褴褛至极。他坐于单竹席之上,身躯上有黑色丝状物延伸出来,竟似他与竹席还有地面长成了一块。

听到有人声,他缓缓抬起脸,司马师看过去,难忍心中轻麻颤栗。

乍一看普通百姓的面孔,就如洛阳街道上,数不清的忙碌劳苦之人中之一。

细瞧时,男子脸皮是枯萎的,深陷眼眶中,灰蒙蒙一片,瞳仁和眼白几无区别。

嘴角半开微微抽搐,没有什么表情,却放射出无以言表的难过伤感,司马师的魂魄感到触动。

那双眼睛如斯晦暗,却如会说话般,表达诉说出一生……甚至几生几世的苦难。他坐在那里,仿如久远至上古之时。

其背后发黑的石墙上,挂着一幅简画,陈旧暗沉中一些无法看清的景物人像。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榻一缸和几个烛台,萧瑟、破败、简陋。

怪人发出的沉重腻涩悲凉,一波一波无形涌来,司马师倒还可以忍受,却突然注意到身旁昌如肩膀微抖,盯着那人脸目不转睛。

子元看到她目中瞪得血丝都出来了,气息紊乱,然后竟流出眼泪。

……不对……

难过悲意中,迅速生出更沉的,绝望意念。

昌如忽就向前踏出一步,脸上清泪流下,轻轻对那人隔空伸出手。

“你……很冷吧……坐了这么久,很苦吧……”

她发痴一样细声说道,话语里饱含怜悯与凄楚。

司马师正要出声,镜片破裂似的咔嚓响动,猛然在四面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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