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声声打车到邢丹丹长大的家乡。
小小的一个县城,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和喧闹,却也有独一番的风味。
小城四通八达许多街道,可每一条都干干净净,街道上好多人似乎都认识,他们走几步,就会停下来与对面的人打声招呼。
所以邢丹丹的家,声声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了。
是在县城偏西的镇上,唯一一个没有高楼大厦的镇,因为居住居民很少,几乎每一家都有自己的院子。
来的时候想的挺好,可等自己真的到了别人家门口,又犹豫了。
真的要去吗,会不会打扰他们依然归于平静的生活?
会不会,这一见面,他们再次想起早早离开的亲生女儿?
会不会。。。。。。
“林。。。。。声声?”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声声回头,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邢丹丹的父亲。
老人精神看起来不错,拎着个菜篮子,应该是赶早市买菜去了。
“叔叔您好,是我,我是林声声!”
声声回头,骤然看见邢爸爸,脸上的犹豫之色未退,有点谨慎的模样。
邢爸爸却远比她想的热情,他说:“既然来了,就快进屋吧!”
他说完,率先往前,准备去给林声声开口。
声声跟着走了两步,突然愣住,问:“叔叔,阿姨。。。。。。。”
女人对比男人,特别是悲伤的情绪,好像更加不容易消化一些,邢爸爸没问题,邢妈妈就真的愿意看到她吗?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念头一开始成型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顾忌,真正到实施阶段,反而会缩手缩脚。
邢爸爸莞尔一笑,若不是林声声见过他伤感的模样,会真的以为,这个面善的老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进屋你不就知道了!”
事实上,是爱人不厌其烦的劝慰他,他才会这么快,真正从逝去女儿的噩梦中醒过来。
林声声一开始没明白,只当邢爸爸没有理解她的言下之意,可碰都碰上了,大概是硬着头皮,也要进屋看一下的。
“老婆子,看我带谁回来了?”
邢妈妈正在刷碗,闻言转身,一年不见,她比初见时多了鬓角的两捋白发,可脸上岁月静好的微笑,让林声声一瞬特别感动。
邢妈妈似乎没有一下就认出林声声来,僵停了一下,复疑惑的问:“声声?”
这个称呼,让林声声放在喉咙的心,终于归了位。
这一刻,她才终于相信,这家爸爸妈妈,他们放下了,真正意义上的想开了。
声声上前一步,“阿姨,是我!”
邢妈妈一手水,连忙在围兜上擦了擦,“早晨吃了吗,饿不饿,阿姨这就做饭!”
热情的程度让林声声惊讶不已,她们俨然把她当成是自己远道而来的亲人了一般。
声声疑惑不解,不过还是先回复了邢妈妈的问题,“不了阿姨,早晨吃过了,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没别的意思!”
这时候,声声也才终于敢把自己带来的礼盒,放到邢家的地板上。
邢妈妈看了一眼,像娇嗔女儿一样说她:“来就来,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林声声羞涩的笑笑:“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想多少是点心意。”
邢妈妈和林声声说话的空闲,邢爸爸已经沏好了茶。
“都过来坐,喝点茶慢慢聊!”
他说完,倒茶的事情交给邢妈妈,又转身去把早市上买回来的新鲜水果,每一样都洗了不少,弄干净才端出来,热情的招呼声声吃。
声声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这相处模式,太让她受宠若惊了。
先前收到他们的来信,以为不过就是在顾行书的影响下,想开了,估计等顾行书离开,他们不定又要后悔,后悔自己太容易被说服,后悔丢了一个女儿,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连恨都尚且不能长久。
当下再见,她知道,那封信上,每一个字都是他们经过深思熟虑的真情实感。
真的,他们放下了,也是真的,他们打从心眼里认同一件事,邢丹丹离开,与她无关。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愿意负重前行,自认为的与自己无关,哪有当事人真正的体谅和明事理,威力来的更大。
“吃水果,喝点茶,皮肤会越来越好的!”
邢爸爸招呼林声声吃东西,声声认真的看了二老一眼,真好,他们能这么快走出来,真的太好了。
林声声:“叔叔,您坐,别只顾着照顾我!”
邢爸爸坐下之前看了眼手表,现在离吃午饭时间还早,坐会再去准备,可以来得及。
“丫头,行书这次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林声声停了两秒,继而一笑:“想他了吗,要不我们给他打电话呀!”
邢爸爸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年轻人很多事要忙,能经常跟我们发发视频,聊聊天,已经很好了。”
听这话意思,声声感觉发现了什么秘密。
林声声:“您的意思是说,顾行书经常和你们视频,还陪你们聊天吗?”
可是他在家怎么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能沉得住气了,这是好事,干嘛要瞒着她。
邢妈妈接话:“那可不!”
一边说,还关爱弱智儿童一样的眼神看向林声声:“要不我们怎么知道,你俩已经在一起了!”
也是,刚才邢爸爸问的,可不就是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吗,不是男女朋友,哪有在一起做事情理所应当的道理。
林声声被关爱,尴尬的蹭蹭鼻子,“不过,你们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我们会在一起哦~”
邢妈妈和邢爸爸一同陷入沉思,一室的安静,林声声并没有去打搅他们。
半晌,邢妈妈回忆的悠悠腔调说:“他第一次来我家,其实我们很排斥,我们还没有勇气坦然面对过去,我记得当时我还泼了他一脸水。”
“可他真的很好很有耐心,一次不行就过两天再来,两次不行,过几天他还来。”
“然后那一次,我没有拦着他进门,他告诉我,他只是代表你来看看我们二老,没有要求,让我们放心,还说,他知道我们需要出口和寄托,就算恨,就算觉得烦了,也只要对他一个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