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又热了一遍后,双瑞走到房门前,试探着敲了敲门,“少爷?”
他叫了几声,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双瑞想着许是少爷贪睡,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没想到一直到晌午,林十安都没有出门。
沈衍在房中得知这件事后,看向墨敛道:“去看看。”
墨敛跟着双瑞一起走到东厢房,双瑞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墨敛上前,高声道:“林少爷,您可在房内?”
等了一会后,他抬手道:“冒犯了。”
墨敛推开房门跟双瑞走了进去,没想到房中却空无一人。
双瑞满脸焦急,“我家少爷怎么不见了!”
墨敛蹙起眉,立刻转身回去将消息告知沈衍。
“主子,人不见了。”
沈衍神情微变,立刻冷声道:“推我过去。”
两人刚走到院中,双瑞突然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
他不识字,看见墨敛后就赶紧上前道:“你快看看这是不是少……”
话音未落,他手上的纸就被沈衍一把夺走。
纸上只有五个字——等我,落款处写着林十安的名字。
沈衍的气息倏地急促起来,他咬牙看向墨敛,眼底尽是寒芒,“找!”
接下来的几天,隐卫几乎将方圆三十里的所有地方都翻了个遍。
但林十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遍寻踪迹也没有结果。
那日他半夜离开小院,隐卫们也同样毫无觉察,想起来甚是诡异。
“主子,”出去寻人的墨羽跪在地上,低着头道:“今日……依旧没有林公子的踪迹。”
沈衍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用力收紧,紧到关节处都微微泛白。
“再,去,找。”
感受到主子周身泛起的杀意,墨羽心头一紧立刻躬身,“是!”
此时李全面色紧张的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沈公子。”
沈衍看了他一眼,然后由墨敛开口道:“李管事,请进。”
李全紧张的背上都发疼,比起动起手来必见血的自家少爷,其实他更怕这位沈公子。
说不上什么原因,反正就是怕。
少爷在时还好,这位看上去起码还有点活人气儿。
自从少爷离开庄子,沈公子真是一日比一日吓人。
“何事?”等他走到近前,墨敛看着他开口道。
李全自觉跪下回话,“小的,小的可能知晓少爷是做什么去了。”
沈衍眼神顿时凛冽起来,“说。”
李全身上一颤,身子越伏越低,“少爷消,消失前的那个晚上,曾跟小的提过一句,好像说是要去寻什么药,药材。”
沈衍微眯双眸,过了一会嗓音冰冷道:“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这个,这个小的不知。”
药材?
沈衍在心里念了一遍,然后看向墨敛道:“叫墨羽他们明日去所有药材铺寻人。”
“是。”
可即便得了这个消息,墨羽他们依旧没有找到人。
整整七日过后,一道身影在冬日的大雪中踉踉跄跄的出现在村道上。
粘稠的鲜血不断的从林十安的身上滴下,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中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身上的外袍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衣物也全部残破不堪。
林十安跌跌撞撞的走着,摔倒了便从地上咬牙站起。
最后他完全没了力气,只能一点一点挪动身体,就这样一直爬到了庄门口。
林十安抬起满是伤痕的手,可还没有碰到大门,就重重的垂了下去。
等隐卫发现他的身影时,林十安身下的鲜血已经长长的蔓延下了阶梯。
沈衍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窒息感顿时充满了整个胸腔,整个人就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划开。
林十安的背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皮肉几乎全部翻卷开来,就连杀人不眨眼的隐卫们看到都忍不住蹙眉。
除了背上的伤口,林十安的肋骨也断了五根,膝盖以下的皮肤全是严重的冻伤。
全身上下的伤口不计其数,要不是还有微弱的气息,当真与死人无异。
双瑞几个人都快哭的没气了,他们不明白少爷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最上等的金疮药满满的洒在林十安的背上,他在昏迷之中疼的闷哼一声,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沈衍……”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漆黑的瞳孔却没有聚焦。
沈衍甚至不敢去碰他,只是立刻倾向他的耳旁颤声道:“我在。”
林十安咳了一声,唇角开始溢出鲜血。
即便如此,他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胸前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瓷瓶。
“里面的……”林十安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致,“立刻喝了。”
说完最后两个字,他就喷出一口鲜血彻底陷入昏迷。
“安安!!”沈衍现下完全顾不上什么瓷瓶,深邃的瞳孔内满是刻骨的痛苦。
系统这几日看着林十安的惨状,几乎已经难受到麻木了。
就像白衣男子所说,付出什么皆是两人心甘情愿,旁人根本无法劝阻。
隐卫们连夜找到长济府最好的大夫,连人带药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庄上。
“他这浑身的伤……”大夫此时站在床前,为难的脸上皱纹都深了几寸,“实在太过严重,老夫也是束手无策啊。”
沈衍抬起充满血丝的双眼,只看了那他一眼,大夫便哆嗦起来。
“治。”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大夫也只好硬着头皮给林十安施针上药。
等最后一根银针拔出后,大夫开口道:“现下便去为这位公子配药。”
隐卫跟着大夫走了出去,此时墨敛看着沈衍手中的瓷瓶道:“主子,林公子昏迷前让您立刻喝下这瓶中之物……”
沈衍浑身僵硬的看向手中的东西,停了一瞬后,他拿点上面的塞子,仰头饮下。
瓶中的液体划过舌尖,味道似酒似药,刚一喝下就有一股强烈的灼热流遍四肢百骸。
四日后。
“唔……”林十安刚从昏迷中恢复意识,就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拆了一遍。
还不等他动弹,双瑞夹杂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少爷,您终于醒了!”
他正要出去叫人,却被林十安开口叫住。
“我与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害怕。”重新回到床边的双瑞听到这句话,用力点头。
林十安缓了几口气,低声道:“我此番出门患了眼疾,现下已经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