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熹坐在河滩上,浑身疲累难忍。
忽然,她看到宽宽的河川对面,有一个黑影缓缓漂过来。
由远及近,那个黑影驾着一叶扁舟,离她越来越近。
原来,这是一位黑发老婆婆。
她的脸上有细细的皱纹,还有温甜清暖的微笑。
“姑娘,可要渡河?”
“渡河?”
廿熹见这老婆婆问自己,却不知此处是何地,她痴痴问,“这是条什么河?”
“此河名唤梦川。”
“哦。”
“姑娘,有何伤心之事?”
廿熹坐在那里,听老婆婆问起自己,忽然便有了和她聊下去的兴致,“你怎么知道我有伤心的事?”
“但凡来到此地的人,哪有没有心事的?”
廿熹听了,没心没肺地笑着,“婆婆,你可别看错了,我是仙,不是人。”
“无论人神仙魔,情深缘浅爱不得,最苦不过命一条。”
“那你是人还是仙?”
“老身乃梦川上的一个散仙。”
“哦。”
廿熹想了想,接着问,“婆婆,我们做神仙的,什么苦最苦?什么痛最痛?”
“爱别离、求不得,最是苦涩。若论痛,那自然是跳下诛仙台,受八十一道异火焚身,断仙根,祭元神,最是痛彻心扉。”
廿熹听了她这些话,便觉得十分无趣,这些苦啊痛啊的,看起来离我很远呐!
廿熹左右环顾,见这河上的五光十色的景色十分靓丽,便问,“婆婆,此处景色亦梦亦幻,此河叫‘梦川’,倒甚是相宜呢!”
那位老婆婆却语重心长地笑起来,“亦梦亦幻?不过终究黄粱一梦而已。”
“黄粱一梦?”
廿熹不解这老婆婆话中的意思,只是自在地笑着,“这美景秀色可餐,哪怕是做梦,也是极好的。”
“哈哈哈哈……”
那位老婆婆又语重心长地笑起来,却只问廿熹,“姑娘,可要渡河?”
廿熹心想,这婆婆为何总是问我要不要渡河?难道她在此摆渡,却揽不到船客,才想从我这里赚些钱财?
钱财乃身外之物,给她一些也无妨!
可是,我身上现在没有带钱啊。
于是,廿熹索性问那老婆婆,“这梦川通向何处啊?”
那老婆婆指着远处,地底上的那个洞,“喏。”
廿熹这才看到,梦川里的河水竟全都流进了那个洞中。
那洞看上去黑黢黢的,不知有多深。
廿熹心想,这河水奔流不息,怎的这洞却没有被填满呢?
于是,她叹道,“这个黑黑的洞口,看上去好神奇啊!”
“这洞连接了天地人三界,梦川的河水流进去,汇入忘川,经过阴曹地府。”
“忘川?怎得这名字听上去如此耳熟?”
廿熹不断想着,这才想起来,她在戏本子上曾经读过这条河,“那不是凡人们到去处时告别前尘往事的地方吗?”
“正是。”
廿熹心想,看来这梦川还是条不可小觑的河呢?我得仔细了,小心把我的前世今生都忘了,那可是对先祖大大的不敬。
一想到先祖,廿熹忽然拍着自己的脑门儿,哎呀!我竟忘了,干娘和文无他们现在还被骑牛困着呢!
于是,廿熹连忙就要站起来,去营救海后一行人。
“哎呀!”
廿熹猛地站起来,只觉周身一阵酸爽。
她这才发觉,自己的仙法灵力已经耗了个干净,百尾环翎也被蝽蝉霸占去了。
这时,那老婆婆却仍然问她,“姑娘,可要渡河?”
廿熹知道,她的已经失了仙法,若想离开此地,只有求这老婆婆相助。
可是,摸摸空空的衣袖,廿熹尴尬道,“婆婆,我身上并无钱财给你。”
“无妨,老身对姑娘身上的故事感兴趣。”
眼下,廿熹已经无路可选,她便恭敬谢那位婆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