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不得已道,“好吧。”
她饮下瓶中的药水,刚刚靠近到献艺的嘴边还觉得十分尴尬羞赧,但献艺“哎哟”地一声又呻吟起来,不得已,思源闭上眼睛,堵上献艺的嘴,将口中含着的药水喂给了他。
献艺趁机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离开自己,想趁机感受一下她在他身边时的心跳。
“你放开我!”
思源的嘴黏在献艺脸上,不得松开,她只是模糊地吼叫着。
片刻后,献艺才放了她。
思源刚要发火,可献艺又扮起屈来,状似痛苦万分。
一个不忍心,她只得骂道,“你当年的斯文都哪里去了?现在才发觉,你耍赖泼皮的本事竟也是一顶一的。”
献艺动情地拉着思源的手,“娘子,三万年前成婚的第二日,你也是这么说我的。”
思源回想起二人耳鬓厮磨的场景,忍不住要心酸。
她长舒一口气,吞回眼泪,“你可觉得好些了?”
“不好。”
“你这药水难道无用吗?”
献艺朝思源调皮地眨着眼睛,“药水无用。”
思源正不解地看着他,献艺却忽地坐起来,在与思源面对面的咫尺之处同她对着鼻尖,“但你的吻痕却有用。”
思源的心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献艺,一言不发。
献艺拿起她的玉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娘子,你问问它,可活过来了?”
思源的手麻麻木木的不听使唤,任凭献艺将它拉到何处。
她手上的经脉感受着献艺心瓣内喷薄的热血正涌向身体的七经八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你回光返照了?”
献艺摇摇头,死死盯着思源,“娘子,我犯错了。”
“嗯?”
献艺捡起地上的水晶瓶,“这里面并不是药水,而是天泉内助人生长的泉水。”
“可那天泉早就被废弃了。”
“是这样,因此我父王才想借助仲海师妹的百尾环翎重启天泉,集泉眼之灵气召回娘亲的魂灵,用七七四百九十瓢泉水塑出我娘的肉身,救回已经过世的娘亲。”
思源感伤道,“原来他害那么多的人,竟是为了枕边人。”
思源忍不住要同情成王,伤神过后,思源接着说,“可他并没有得逞。”
“但我却从我娘留下的遗物中找到了这个。”献艺举起那只水晶瓶,“这里面的天泉之水是当年我娘与我爹大婚时取的定情之物,是而才一直留了下来。娘子,虽这里面只有一小口,可天泉水却能解寿丸的药效。”
思源惊了,她推开献艺的手,“你骗我?所以你现在早就生龙活虎了是吗?”
献艺连忙苦痛挣扎起来,“那倒没有,这药的效力总要一段时日才能完全发挥出来。”
思源顿时生起气来,献艺竟能使出这招来骗弄自己。
她转念一想,接着问道,“可是……难道你爹不知这天泉水的威力吗?”
“他当然知道,这水晶瓶,便是我在他服下寿丸后,从黑莲手里偷来的。”
“你为何会这样做?成王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可他作恶了,即便我容了他,九州正义也容不下他。”
思源惊呆地看着献艺,没想到他竟会有这样的觉悟,“你真的这样想吗?”
这时,献艺扶住思源柔弱的肩膀,“娘子,为了你,我愿意放弃全世界。”
这一句话让思源的鼻子一下子酸掉了,她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文绉绉的书生太子,竟会有这般与天下之人为敌的勇气。今日,他身为一郡的仙王,却又装疯卖傻、吞食寿丸只为寻回自己,这能屈能伸的气节,和她初识的献艺元君竟一模一样。
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该如何抒发,索性一股脑儿栽到她的怀里,无声地哭起来。
此时,恰好文无和将离两兄弟牵着廿熹走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将离羞羞地笑了,连忙转过身去紧紧闭上眼睛。
文无却向前探着头,意犹未尽地看思源和献艺抱头痛哭。
“捂住眼睛,快!”
廿熹抬起轻飘飘的衣袖遮住文无的眼睛,文无也调皮地一边笑一边捂住眼睛,见廿熹收回了衣袖,文无那十只胖乎乎的手指悄悄分开,又偷偷地看他们。
这孩子调皮得很,看了一会儿还伸手指着思源和献艺,抬头问,“娘亲,那个是仙姨思源吗?”
廿熹连忙又拿衣袖遮住他的眼睛,“小孩子不许乱问。”
“哦。”
思源和献艺悄悄地起来,离开到西院那边去了。
文无连忙推开廿熹的衣袖,翘头晃脑地摆手招呼,“二弟,可以睁开眼睛了。”
将离一直乖乖站在那里,刚刚转过身见思源和献艺手拉着手走远了,红着脸趴到廿熹的身上,“娘亲,娘亲,小儿不宜。”
廿熹却呆呆地看着他们,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情有义?”
文无站在一边,牵起廿熹的手,“仙姨有情,可娘亲却只是望春而已。”
将离十分乖巧地抱着廿熹,“娘亲,你可是想爹爹了?”
廿熹没好气道,“我倒是想呢!可我都不知你们那爹爹是谁,更不知娘亲何时才能见到他。”
文无叹着气,“唉呀!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廿熹敲着文无的脑袋,“阿公阿婆让你苦心读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文无却理直气壮地仰头看着廿熹,声音尖得很,“我读了啊,娘亲宫里的戏本子,孩儿一本不落地读完了。”
说着,文无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廿熹背过身来对着文无,蹲下来摸着将离的头,“大无太皮了,还是二离更乖些。”
将离冲廿熹甜甜地笑了,傻乎乎地说,“娘亲,孩儿也会。”
不曾想,将离也摇头晃脑地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