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熹跟着钟声,来到一处深山中。
半山上,有一个小和尚正在挑水,他累得满头大汗,可他的水桶却偏向后边,让他矮小的身躯十分吃力,一双鞋子已经浸得湿透。
原来,他前面的水桶在漏水。
见这小和尚细皮嫩肉,十分喜人,廿熹连忙使出仙法,将木桶中剩下的水一股脑儿冻成了冰块。
接着,她还不忘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男子出家了,真真是暴殄天物啊!”
可那小和尚好似并不领情,他见水桶中不再有水花渐起来,连忙看看水桶,才知他辛辛苦苦挑来的水都结成了冰块。
小和尚赌气地将水桶扔在地上,抹起眼泪来,“这可怎么办啊?水都结成冰块了,一会儿倒不出来,我岂不是白白受累了?”
廿熹连忙一个纵身飞跳便降到地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能不能坚强一些?”
“大师兄说了,我们做和尚的,没有男女之分,是不分性别的。”
“荒唐!欺负我年龄小不懂事吧!我可是看过了许多的戏本子,你说,尼姑和道姑是什么?难道她们能和你们这些光头和尚一同沐浴盥洗吗?”
小和尚哑口无言,只得低声哼着。
廿熹没好气地安慰他,“行了,别哭了,你哭的是何事?”
“我的水……都被冻住了。”
“这样便洒不出来了,既不会打湿鞋子也不会尾重头轻,你难道不欢喜吗?”
“可这大冰块看起来比那些水要沉得多,冰块该是很难倒出来的,回去我肯定会被大师兄骂。”
廿熹心里想着,“这水结成了冰,还是那些水啊!根本就不会变沉,真是个怪人!”
廿熹摇着头感叹起来,用法术解了水桶中的冰冻之术,“好吧好吧,你也别伤心了,我帮你解了这冰冻便是。”
话才说完,刚才桶里的大冰块,一瞬间又化成了水,溅起片片水花,打到了小和尚的脸上。
“女施主,你居然会法术,太好了!”
廿熹想到《九州地志》里提到,在上州仙居的神仙,素来爱将仙身打扮成凡人的模样,过些自在日子。可他们的仙法修为却还是在的,难道这小和尚是下界刚刚修炼上来的小仙?居然这样少见多怪,一点点法术就惊得他目瞪口呆。
可廿熹动作过于粗暴,小和尚见水也洒得差不多了,只得回去重新挑水。
刚刚转过身去,小和尚单手立于胸前,虔诚地向佛祖行礼。
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无碍,阿弥陀佛,佛祖欲想考验弟子,定会让我多受几番磋磨。”
廿熹觉得他十分有趣,便飞身到山泉水源头那里等着他。
小和尚刚刚过来,廿熹便坐在泉眼旁边,一只脚按住小和尚的水桶,递给他一片丝巾,“和尚,累了吧!歇一歇。”
小和尚接过香喷喷的丝巾,便一股脑儿抹擦着脸上的水和汗珠,并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继而,他左右找寻了一番,口中还傻傻地说着,“是何物这么香?”
廿熹也十分心大,慵懒地答道,“龙涎香,通气利水的,最适合你了。”
她拍着自己身边的大青石,示意小和尚坐在她的身边。
这小和尚看来是真的累着了,也不推脱便松垮垮地坐到了她身边。
此处无人,廿熹觉得无聊,先开口和他说话,“我叫妮妮,你叫什么?”
“小僧唤作莫离,金龙寺里最小的和尚。”
“你多大?”
“五百又三十岁,施主呢?”
廿熹想了一番,“你说的是,从我睁开眼睛看这世界的那一日算起吗?”
“当然是这样的,施主。”
“那我十岁。”
“这位施主,小僧没听错吧?!自问九州之内,小僧就已经是生得飞快,身有异能了。施主成熟得居然比小僧还早!小僧虽然已逾五百岁,也不过就是一个少年而已。施主若才有十岁,怎的出落成二八佳人了?”
“不行吗?我就是十岁啊,来到这世上不过才十年而已。说来,我生得比你还快,我降世那日,就已经是这副人模人样了。你倒是不害臊,你这也叫少年吗?你明明就是一个小和尚吧?”
见廿熹十分霸道,说了一连串的话都不换气歇一下,小和尚惊得说不出话来。
廿熹却觉得说得不够尽兴,接着补充道,“还二八佳人,那都是戏本子里才有的话!你不是出家人吗?我看你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花和尚罢!”
小和尚理亏道,“女施主,那你敢发誓吗?”
“好!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果真是降世仅十年的神仙,那就让莫离小和尚喝酒吃肉,长发及腰,破了清规戒律,被他师父赶下山去。”
小和尚没好气道,“女施主,你发誓就发誓,为何却要拿小僧做饵?”
“这样才有诚意嘛!若誓言不毒,那叫信口雌黄而已!”
“女施主看起来聪慧异常,小僧知道施主没安好心,信不过小僧的向佛之心。不过小僧才不会放在心上呢!因为小僧乃是一个守规矩的小和尚,是绝对不会破戒的!”
“好啊!那我们便看看吧。”
休息了一番,小和尚又装满了两桶水,准备勤勤恳恳地挑回到寺里去。
“施主若不弃,不如随小僧回寺里去用些膳食吧!”
廿熹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便痛快地应下了。
来到金龙寺,小和尚蹑手蹑脚地将廿熹带到后院里,“嘘~施主,你且要先忍耐一番,大师兄最不喜欢这寺里来外人了。今日是小僧请你来这里过斋,若被他发现就惨了!”
廿熹喃喃道,“你这是叫请我吃饭吗?鬼鬼祟祟的,感觉我像是来偷东西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