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熹本欲求死,堕入无忘海,断了仙根性命,剪断滑稽凄凉的一生。
怎料?
却被海后和岱旦救了回来。
廿熹醒来,见自己又回到了水晶龙宫,轻轻运气发现海王晶也仍在自己的内丹中护着,海后和岱旦正站在她的身边。
廿熹不想看她们关切的面容,她形同死尸,直直看着海面,眼泪从两边的眼角打到了耳朵上。
“娘,我活着也是无用,为何还要救我?”
海后动情地哭起来,“孩子,你活着,娘的命就还在。你若是没了,那娘的命也没了。”
廿熹终于不再冷冷的,也跟着大哭起来,“可是我心里真的好苦啊,娘,我坚持不下去了。”
“孩子,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当年,你不顾天下人的眼光,夺了龙晶,救了我和你爹。如今,娘的性命被你救回来了,你若是走了,那当初何苦救我呢?”
廿熹想到对娘亲的不舍,坐起来看着泪眼婆娑的海后,母女两个抱在一起便开始大哭。
岱旦在一旁看了,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良久,哭声渐渐停了,一向严苛的岱旦温柔地说,“妮妮,为了你未出世的孩子,你也好好好活着啊。”
“姨母,您说什么?”
岱旦坐在廿熹身边,握着她的手,“孩子,这些年来,文无身子一直不好,我和你娘怕你再添烦恼,才一直瞒着你呢!”
“真的吗?那我要快去看他。”廿熹听了这话,赤脚单衣,便要去看文无。
岱旦却拉住了她,“你先别忙,我和你娘一直照看着他的身子呢,他倒是没有大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姨母,你快告诉我。”
“我和你娘千辛万苦才查明,文无的热症和心症都是因为,弟弟宿在了他的心瓣内。”
廿熹不明白岱旦这话的意思,一下子怔住在那里。
许久,廿熹才缓缓开口,“姨母,您的意思是……另一个孩子还活着?”
“是,也不是。现在只是他的仙根元神宿在了文无的心瓣内,藉着文无的仙身勉强活着。此一番来,文无的仙身可就支撑不住了。”
“那该如何呢?姨母,您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两个孩子,如今又要我选一个,弃一个。”
岱旦正想着如何和廿熹说清楚,还未等她开口,廿熹接着哭道,“当年我失去那孩子,本是情非得已。这许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每每看到文无,我的心里就会滴血。如今竟再让我这样对待他们,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廿熹失声痛哭起来,她拉着岱旦的手说,“姨母,我虽糊涂,可我也是他们的娘啊。”
海后见廿熹心中的悲痛难以抚平,连连轻轻抱住她,“妮妮,你听我们把话说完。这次,我和你姨母是想告诉你,我们发现那孩子还有救。此番过来,就是和你商议救那孩子的。”
廿熹听了这话,忐忑的心才静了静。
她欢喜道,“真的吗?娘,姨母,你们竟是为了这事来找我的!我可真是糊涂啊,要不是你们,昨夜我差点就殒命了。”
廿熹激动起来,她站起来在龙宫的殿里踱步,手足无措道,“我该如何做呢?我该如何呢?”
她看看水晶石中映出的自己的模样,不禁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怎能这个样子去见我那孩儿?”
廿熹连忙对着殿外高声喊着,“来人啊,为我梳洗沐浴。”
海后和岱旦见廿熹终于振作起来,也十分欢喜。
廿熹收拾得欢欢喜喜的,仿佛当年那个活泼伶俐的七海二公主又回来了。她来到青玉龙宫看望文无,这次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面前,心情十分的好,她温柔地笑起来,“文无,娘亲来看你了。”
她将那孩子抱在怀里,眼中全是温柔和爱意。
文无此刻正在酣睡,大抵也是因为托着另一子的仙根元神,才累得沉睡。
廿熹对熟睡的孩子笑说,“孩子,娘就要将你弟弟也接回来同你团聚,你可欢喜?”
可文无正在睡着,不会笑,也不会说话,廿熹却仍自己说着,“你既不说话,便是应着欢喜了。我这便去接他回来,你等着娘亲吧!”
廿熹来到岱旦和海后的身边,欢喜道,“娘,我该如何将那孩子救回来呢?”
岱旦答道,“我在仙书中查到,当年黑龙与一名魇族女子相爱。魇族之女仙根薄弱,养不住那仙胎,不足月时就落下胎来,孩子奄奄一息。后来,不知何方高人炼出了寿丸,那孩子才活了下来。”
“那寿丸如今在哪里?”
“当年那高人只炼出了三枚寿丸,那孩子服下了一枚,你的父王服下了一枚,另一枚却不知去向了。”
“如此说来,若寻不到那位高人,便也难再得到这寿丸了。”廿熹一下子像泄了气一般,说话也没了精神。
她反复想着岱旦的话,忽然又兴奋起来,“那我去问问父王,说不定他会知道那位高人的所踪。”
久未开口的海后终于说话了,“娘怕你没有想好,便一直未向你父王开口。如今你既决定要救那孩子,娘替你去问明你父王吧!”
“不,娘,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
廿熹十分坚定,海后知道她此刻毅然决然的心,便看着她振奋起来,独自去做这许多的事。
多年来,海后悬着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只要廿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便不再胡思乱想了。
廿熹不等和海后、岱旦多说几句话,便去了正殿寻海王去了。
“爹,我有事找您。”
海王听见一个熟悉欢快的声音,他惊诧地回过身来,见廿熹就站在大殿的中央。
然而,今日她却与往昔大有不同,多年来,她从未施过如此淡雅和温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