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为何戴着面纱?”
说了这么些话,海后仍低着头不回答。她像是在抹着眼泪,还好像是在发抖,她缓缓起身,想从廿熹身子的一侧闪开。
廿熹觉得娘亲今日也十分不对劲,她紧紧拉住海后的手不愿松开。
这时,海王叹了口气,“夫人,此事瞒不住了。”
廿熹听了这话像是发了疯一样,伸出另一只手一并死死抓住海后的手和衣衫,“娘,你看着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海后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她的脸上覆着一张厚厚的黑纱,虽然她此刻带着微笑,可是她的眼里却留下来汩汩的泪水,那清清白白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淌到她的脸上,从黑纱下面悄悄流下来,滴到廿熹的手背上,滴到地上,却变成了黑色和红色的血色黑泪。
廿熹睁大了眼睛,她不敢去看自己的娘亲,可她怎能不去看她?
廿熹发狂似地撕扯下来娘亲脸上的黑色面纱,面纱轻轻飘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她的眼眶模糊了。
她宁愿自己是瞎了,她宁愿此生剜去双眼,不再看这个淡漠无颜的世界。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
那张脸上,血肉模糊,阴着鲜血的烂肉已经发黑,许多的坑坑洼洼里面刺着生肉和熟肉。已经分不清血肉,分不清白骨,分不清娘亲。
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唤,“娘!我情愿是我!”
廿熹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娘亲的那张脸,她发誓,这辈子不要再看到这张脸。
她仰天痛哭,只觉得自己无力抗争。
末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决绝,带着必死之心,“蝽蝉女贼,我这便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廿熹单膝跪地,拾起青龙宝刀,就要飞赴委舾。
海后正瘫坐在地上,见廿熹怒火攻心,连忙爬过去拼命扯出她,“孩子,忍一时风平浪静,你且要忍耐。”
“娘,为何我这一生一世,都要忍耐旁的人,她杀了我的孩子,我要忍。她夺走了我的儿子,我还要忍。如今,她要杀了我的爹娘,我还要忍吗?”
海王厉声道,“够了,你去吧!你要是去了,我们七海的血脉,便又要少一个了,你这孩子,卧薪尝胆,方可徐徐图之啊!你修炼多年,学的那些道理都去哪儿了?”
“是啊!女儿这些年都荒废了,因为女儿只知勤学苦练,却不知要防备那些心肠恶毒的坏人!即便是与她同归于尽,我今日也万不能忍了。”
廿熹心意已决,只想去杀了蝽蝉。
这时,海后飞跑到廿熹的身前,狠狠抱住廿熹的双肩,“你睁开你的眼睛,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廿熹不敢面对娘亲,她紧紧闭着双眼,不敢睁眼,也不说话。
海后拼命地摇晃着她的仙身,“仲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的脸,你今日若是去了,也会和我一样,会灰飞烟灭都说不准呢!你如今修为散尽,如何与她相博?血海深仇,非一时之恨,你且先忍耐下来,我们将这笔账一一算个明白。”
廿熹像一座石像一样呆在那里,脑海中娘亲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她紧紧闭上的双眼也缓缓睁开,再次看到娘亲的面容,她不再害怕。
廿熹冷静地看着海后,伸出手想去抚摸她,可是那张脸血肉模糊,光是泪水就让娘亲疼得阵阵发抖,她不能去触碰那张脸。
廿熹只是静静答道,“娘,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先将散失的法力修炼回来,再去报仇。”
海后含泪点着头,“这样娘亲便放心了。”
可是廿熹的心中,恨意不减反增,那女贼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自己怎能忍辱偷生的等待来日。
此刻,她只觉得世界于她而言像是无物,她看不见眼前的这座龙宫正殿,听不到父母的叮咛。她的眼里,全是蝽蝉当年害死她腹中仙胎的可憎模样,全是那女贼狞笑起来恶心的声音。
她只觉得自己恨得骨血也要随了,皮肤都要崩破。
“妮妮,你去哪里?”
“娘,我回水晶宫去歇一歇。”廿熹如行尸走肉一般,木木地离开了。
一路上,她都像个木偶一般,脑海中混乱一片,不知前路所在。
回到水晶龙宫中,她竟不知不觉来到了寝殿里,廿熹呆呆地坐在桌子前,自言自语道,“恢复法力,恢复法力……报仇,我要报仇……”
“法力,报仇。”
突然,廿熹想到了自己多年来得的许多法器,若是将这些法器中的灵力都聚集到自己身上,对灵力增长定是大有益处。
她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翻箱倒柜,去寻那些法器。
廿熹将那些法器全都一一扔到水晶床榻上,想要借助它们迅速恢复修为。
恰逢此时,廿熹发现柜子里还有一个银白色的盒子。
廿熹好像对这个盒子并没有印象,她取开那盒子,却见里面是闪闪发光的海王晶。
一时间,廿熹的眼中散发出仇恨和期望的寒光,“海王晶,看来,这下老天爷也要帮我了。”
廿熹捧出海王晶,静静地看了许久,使出周身剩余的仙法将海王晶全部吸纳到自己的内丹中。
一时间,她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了自己的六脉七窍,那股力量在她的身体里飞快散开,感到剧痛无比,廿熹痛得大汗淋漓,瞬间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