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帝宫,挞浪先道,“二哥,五哥为了维护廿熹一意孤行,这样一来,怕是会伤了七海诸仙的心啊。”
“何止是七海,七海关系着三州六郡的水脉生息,若七海有事,三州六郡都会跟着动荡不安。”
“二哥说得极是。”
“廿熹这丫头也是命苦,本来好好的一门亲事,可要离上神偏偏是属火的,他在圄魔塔中修炼出了无边异火,这乃是御火之人的无上境界,那仙胎里的火性,怎能小觑?”
“二哥说得对,那一会儿到了帝宫,我们该怎么说呢?”
“你且在一旁看着我说便是。”
挞浪笑着答道,“如此甚好,我们七海诸仙全凭二哥做主。”挞浪巴不得把这事情从自己身上择干净,这样来日若自己继承了海王之位,也好不留下话柄。
来到大殿上,镇江向玉帝明礼元君娓娓道来,“玉帝容禀,七海的仲海公主与要离上神结为夫妻,如今仲海身怀有孕,可她腹中的仙胎火性极大,与七海的生灵水火不容,致使水草瞬间枯死。若她继续留在七海,老臣只怕会惹下更大的祸端啊。”
玉帝惊道,“竟有此事?仲海如今身在何处?”
镇江义正言辞道,“她如今在荭汤的属海——蜜水海避难,还请玉帝派兵将她捉回北州天牢,救七海众生免于灾难。”
玉帝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打起鼓来,仲海乃是自己妹妹的女儿,她如今只因怀了仙胎就要被抓到天牢里,这话听上去让人难以回答。且海王荭汤向来护内,如此一来,只怕七海会与华族离心。
玉帝想了一番,慢条斯理地说,“二王爷为七海众生着想,本君甚慰。然仲海公主毓子孕孙,本无错处。女子本弱,此事无须劳动天兵天将,既是你七海家事,你们回去自行商议解决吧。”
“玉帝陛下,昨日老臣曾去商议过荭汤,他护女心切,不信仲海会引起七海动荡,老臣才来北州请玉帝定夺此事。七海关系到九州的水脉,玉帝引着重看待此事。”
“镇江,本君明白你的忠君之心。荭汤向来公正,在此事上他定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你们且回七海安心等待,仲海的仙胎火性再大,也只不过是个未出世的婴孩,无须过虑。她和要离上神在上州还有仙居之所,若七海容不下她,先将她遣回去便是。天牢里的天兵整日辛劳得很,若再让他们来照顾仲海公主,公主身怀六甲,自幼娇宠,这不是给我们北州多添一处麻烦嘛?”
镇江还想继续辩解,明礼却连忙招呼诸仙,“本君今日乏得很,诸仙先退下吧,我今日要闭关修行,有什么事,待我出关后再议。”
说完,玉帝便起身离了君位,回内殿去了。
镇江只得和挞浪无功而返。
这一日,镇江联合了七海众神来到青玉龙宫,请海王给予他们一个交代。
海王缓缓说道,“诸位对七海的守护之心,本王心中甚慰,然我已查明,仲海回到蜜水海已有二十年,为何这二十年间七海风平浪静,却偏偏在前日才会有水草骤然枯死一事?仲海在蜜水海修身养胎,蜜水海中的水草青荇安然无恙,可为何却偏偏在庸北的海底,水草一一枯死呢?那些枯死的水草,皆是自然死亡之征,并非是沾染了火气才焦枯的,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为之,和水火相冲,无一分一毫的关系。”
海王言辞坚定,说得众神哑口无言。
这时,挞浪却笑起来,“五哥既然这样说,那便是认定了此事和仲海无关。既如此,为防七海众生有恙,为何不让她回上州去暂避风浪呢?”
海王严厉道,“仲海并非是煞星、灾星,她不会给七海众生带来灾难,我为何还要撵她回去?”
“五哥这是爱女心切吧?如果仲海不是您的女儿,您还会这样护着她吗?”
“老七,我平日做事如何,你是知道的。此事我有没有徇私,只凭诸位心中作何想,我荭汤问心无愧。”海王斩钉截铁,不愿多说。
镇江反问,“如果不是廿熹,会是谁和七海有这样的仇怨呢?竟然将庸北海底所有的海草全部亡了?”
“总之,此事与廿熹无关,诸位暂且放宽心便是。”海王说完这话,便离去了。
众神在殿中傻傻站着,十分气恼,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罔顾七海众生的生死!”
“是啊,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若仲海公主的仙胎真的有要离上神那样的火性,若是在七海生下那胎儿,岂非是要了我的命?”
“上次要离上神在七海使出无边异火,就死伤了无数生灵,如今再来一个小的,可让我们如何招架得住?”
“对啊,此事我万万不能同意。”
挞浪在一旁偷偷听着诸仙议论纷纷,心中窃喜,看来五哥这次是彻底失去人心了。他果真养了个好女儿啊,只靠一个女儿便能将王位妥妥送给本王,我还真得好好感谢廿熹呢!想到这里,挞浪不厚道地狞笑起来。
片刻后,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镇定道,“诸位,五哥说得有理,咱们还是多体谅一下他的为父之心吧。”
“他体谅自己的女儿,谁来体谅我们呢!?难道七海中无数的生命,就比不上一个仲海吗?”
“各位稍安勿躁,到紫金龙宫喝杯茶歇息一下,便散了吧!五哥心意已定,我们应该拥戴他。”
“荭汤过于固执,不适合做这个王位,看来咱们应该商议一下,将七海诸事交给新人了。”
挞浪暗笑着荭汤失去了人心,将诸仙请到他的紫金龙宫去休息吃茶了。
渐渐地,七海诸仙常常在紫金龙宫议事,海王的王位形同虚设,俨然成了一个空壳。以镇江为首的几位王爷,常常到紫金龙宫和挞浪商量海中内事,他们对这位年轻的王爷十分满意。
自从犯了众怒,海王纵使知道七海众神近年来多到紫金龙宫去议事,也从不放在心上,他只一心守护家人平安。只要七海不乱,这些小事交给他们去处理,自己倒是也乐得清闲。
小熠却时常提醒海王,“爹,您若再不出手,只恐王位危矣!”
“儿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若来日想坐上这个位子,还需要多些韧性。”
“我才懒得坐您那王位呢!七海才太平了几年啊,如今又起内讧了。我最看不惯七王叔利欲熏心的嘴脸了,你们都是祖母的儿子,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臭小子,不可造次,要对你王叔尊敬些。”
“我倒是尊敬他,他尊敬我吗?不就是看我是您的独子,他从来都看不惯我。”
“你王叔是做大事的人,姜还是老的辣,你要向他多学习。”
“我要是真学成他那样,估计您该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吧?”
“臭小子,快去陪你姐姐去。”
“这话我爱听,我如今就盼着那个属火的小宝宝降世了,看看我这长他十八万仙龄的舅舅,能不能打得过这个小娃娃。”
海王慈祥地笑着,“这可难说了,你是属鱼的,最怕火了。”
“爹,你为什么不说我是属龙的呢?好歹我身上也是有龙血的,您儿子是龙鱼啊。”
“本王是龙,但你小子,离龙差得远呢!”
小熠看着海王离去的背影,偷偷嘀咕道,“你以为你是大白龙了不起啊!我娘和我姐夫可是属火的,他们的异火,都是你惹不起的。”
谁知海王走出老远,却丢下一句,“异火我虽惹不起,可他们两个却都得听我的,哈哈哈哈……”
小熠十分佩服亲爹,眼看别人觊觎自己的王位,却毫不心慌。
眼下,没有什么是比廿熹更重要的了。要离还没有从委舾回来,七海这边的内讧又十分棘手,小熠只想一心一意地在蜜水海守护廿熹母子,不想把七海的事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