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后心痛不已,却回天无力,只得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儿,“妮妮,你别哭,你仔细感觉一下,哥哥还在呢!”
廿熹惊住了,慢慢停下哭声,她渐渐感觉到了一个胎心在微弱地跳动着。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海后,“娘,我还有一个孩子,我留住了他。”
说着,廿熹默默流下了泪水,依偎在海后的怀里,“是我没有用,是我害了弟弟。”
“孩子,世间一切都是轮回命数,既然你留下了哥哥,便是缘分。自古双生胎都十分难得,能有今日,已经是万幸了。”
这时,岱旦进来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白净的玉瓶,递给廿熹,“来,孩子,喝了它。”
廿熹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落胎药。”
廿熹吓得向后退,“我不吃,为何给我吃这个?”
岱旦语重心长道,“傻孩子,我这落胎药只对滑落的仙胎有用,你腹中安然的那位小公子,是不会受这药的影响的。你如今能保住一个胎儿,便要尽力护住他。腹中残留的另一胎,须得先除去,才能好生孕育双生胎中的老大啊。”
廿熹听了这话,泪眼汪汪地看着岱君,“娘,真要这样吗?”
海后叹道,“孩子,这个弟弟既然和你无缘,你便让他早日登上极乐吧,来日若有缘分,再投胎来做我七海的子孙。”
廿熹思忖了一番,她知道娘亲和岱旦姨母做事都是为了她好,便顺从地喝下了那落胎药。
第二日,她腹痛不止,那枚死去的仙胎落地了。
廿熹从自己身上刮下两片龙鳞,虽是刮鳞的剧痛,可是她只觉得疼不在身上,而是在心里。她将那仙胎用鳞片盖起来,轻轻地放到别院中的桃花树下埋种下去,她泪流满面,对着那枚仙胎哭诉道,“孩子,是娘害了你,娘会为你诵经祈福百日,助你一路走好。”
哭罢,廿熹站在桃花树下,泣下沾襟,她轻轻抚摸着小腹,暗下决心,“孩子,为娘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谁若胆敢伤我心上的人,我便将他们剐了祭奠我那不足百年的孩儿。”
岱君慢慢走过来,拉起廿熹的手,“妮妮,娘没有遣人去通知要离,你是否会怪我?”
“娘,您是最懂我的,如果我当时醒着,也不会去告知他的。事已至此,何必去搅了他在东洲的差事,等他回来,我们自会说个明白。”
海后微微点头,“女儿啊,你总是最顾全大局的,只是这样会苦了自己啊。”
“娘,我明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静待来日。”
岱旦也悄悄来了,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药,“妮妮,服下这碗安胎药吧!”
廿熹默默地接过来喝了下去。
岱君低声说,“妮妮,你不说,娘也不敢问,可到底是何人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敢伤了我的宝贝女儿?你的法力不低,为何会让人伤成这个样子?”
“娘,女儿不会瞒着您,此事是要离的娘亲,她说她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是我们僭越了,她对我有孕一事十分介怀,才在打斗中伤了我腹中的胎儿。”
“竟是这个毒妇!她一个小小的蛥山妇人,怎敢如此胆大包天?”
廿熹眼中的冷光冷得像一把剑要直直把人杀了,“无知者无畏,她该为她的言行付出代价。”
“她一个人就能伤你至此吗?”
“她趁我不备,用金丝玉缕缚住了我。尔后又故意激怒我,逼我使出所有的法力,仙胎才自己滑落了。”
岱旦终于开口,“借你的手杀你自己,她并非善类。”
廿熹狠狠答道,“我本以为她是要离的娘亲,不至于会对我下手,是我低估了她。日后,我不会忍让任何人,凡我恨者,必得而诛之。”
岱旦接着说,“如今,你该知道忍让和退步的底线了。”
廿熹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着头。
七海回不去,如今双生胎只剩下一胎了,廿熹将这件事压在自己的心里,终日闷闷不乐。
因为胎儿有火性,为了七海众生,她不能回去,只能整日在同德宫中幽居,十分不快。
虽然此后锦容常常去陪伴她,可是失去一个孩子给她带来的身体和心灵上的伤痛让她久久不能自拔,廿熹只觉得自己像失去了一只手臂一般。
她在宫里每日盼着要离回来的日子,盼着腹中的胎儿早日落地,自己便可以精进法力,不再受人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