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听到献艺一番话,以为寻到了生机,惊喜道,“如此便好,殿下,你速速去菩提殿吧。”
献艺马不停蹄地赶到菩提殿,成王却已回寝宫歇息去了。献艺又追到成王的寝宫,不料,看守的门童却说成王仙身不适,仙医才刚刚为他看过,现下正在殿内休息,不见任何人。
献艺听了这话,心中一时担忧起来,明日若再不能劝父王收回成命,恐怕自己和思源的夫妻之情,又要因此事而遇冷了。
献艺不敢会东宫去,在仙宫外踱了许久,约莫思源母女已经睡醒了,才回到宫里。
刚刚推开宫门,思源却急切地冲出来到献艺的身边,“殿下,如何了?”
“这……”
“父王他应下了吗?”
献艺一时说不出话,良久才吞吞吐吐道,“娘子,夜已深了……父王劳累了一整日,已经歇下了。不如……你看,我明日一早去求他可好?”
思源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忧心不已,竟一下子坐倒在地上,“难道我此生,就真的不能和这个杀害娘亲的禽兽划清界限了吗?”
献艺弯身就要扶她,想将思源扶起来,谁料?
思源呆呆地坐在那里,坐了许久,竟喷出一口鲜血。
献艺看到血后吓了一跳,见思源仍是冷冷地,连忙自责起来,“娘子,我这就再去求父王。”
思源却伤心道,“不必了,这都是天命,逃不掉的。”
说完这话,思源自己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独自进入寝室中去了。
翌日,要离生辰这天,献艺早早便去了成王的寝殿,请成王收回要令要离担任幼女子佩之师的决定。
成王却低头咳起来,不悦道,“要离上神德艺双馨,又对你忠心耿耿。这样的人才你竟还不满足,实在是胡闹!”
献艺连忙跪地,“父王,要离师弟纵使有千般好,可是思源与他素日不睦,您若这样安排,恐怕会伤了思源的心啊。”
“她既做了你的仙妃,便不能终日里记着那些私人的恩恩怨怨,应当以全族利益为重。”
献艺一直对成王的话言听计从,今日却大胆与成王争执起来,“父王,您可还记得,当初向孩儿说过,只有凤栖梧桐,才能中兴木族。如今,您既然知道思源她便是凤翎传人,为何却还要故意为难她?”
“我从未想过为难她,是你被她迷住了心窍!”
“父王,我夫妻二人琴瑟和鸣,难道不是您希望的吗?就算您当年仅仅是因为看重她真命天女的身份,才同意了这门婚事。如今她已经位列上仙,又为我生育了女儿,这还不够吗?”
“你和她身份悬殊,各有各的命数。她是凤翎传人,是你和我木族的希望。可是你不能忘了,现在她还没有开启凤翎,这百尾环翎若不能被唤醒,便是无用,她就还是那个在七海籍籍无名的公主伴读。”
“父王,那您想如何呢?”
“你问本王想如何?你自己难道从未想过,娶了这个女子会如何吗?作为凤翎传人,若她连这点委屈都咽不下,如何开启百尾环翎!不如让子佩替她去好了。”成王说完,便将茶盏摔碎在地上,低着头闷声哼气,不再说话。
献艺听到这里,忽地恍然大悟,想起数万年前父王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嘴里不停喃喃着,“开启凤翎,必须应劫七苦,应劫七苦……”
献艺突然像丢了魂一样,痴痴呆呆地从成王的寝殿中退出来。想到真命天女在应劫仙家七苦之后才能开启环翎,他心中怕极了。一个是自己同床共枕的爱妻,一个是襁褓中天真无邪的幼女!曾经,献艺因为思源贵重的身份而暗暗欢喜,正因为她是思年上神的后人,父王才允许他们喜结良缘。可是如今,献艺忽然觉得,思源能成为凤翎传人并非幸事。
献艺不敢回东宫去,只得呆呆地坐在一处廊亭下。
他取出当日在北州帝宫外思源赠予自己的白羽,那是他们恩爱缠绵的定情信物。如今再看这枚白羽,竟觉得有千斤万斤重。想要开启这凤翎要历尽千辛万苦,还不如没有的好!
东宫内,思源整夜都呆呆地坐在殿内,也不曾说话,她的嘴角还有几滴干了的血迹。
陪侍的仙娥见她冷若冰霜,也不敢上前去问她。幼女子佩在襁褓中玩得开心,纯真烂漫的笑声在殿内久久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