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外婆仙归后,廿熹从不敢主动提起外婆。
于是,廿熹只含糊道,“廿熹第一次去西郡封地,那里竟如迷宫一般。赤色的城垣之后却藏着五光十色的神仙幻境,美景后还有天山冰原与雪谷极夜,都是我此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为了防止舅舅多问,廿熹又多解释了一番,“对了,我终日里住在海底,第一次见到冰雪与极光,竟被师兄弟笑话了。”
果然,听了廿熹一番话,两位舅舅与姨母们便不再多问,只听得哈哈大笑。
岱君听了便教导女儿,“妮妮,此番你师父令你渡十劫飞升,虽要吃些苦头,但你必能增长许多见识。”
廿熹便乖巧地答道,“是。”
两位姨母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廿熹,皆认为她并未将实情和盘托出。
岱旦姨母是凤族内最精明、最睿智的女上神,婠祖娘娘驾鹤西归后,她便是青鸾一支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她总是能洞悉世事,体察万物。
另一边,自西郡归来后,献艺便拜见了成王。
成王对献艺此行赞不绝口,“献艺,你可查实了那凤翎传人的身份?”
献艺欣然道,“父王,儿臣认定思源仙子便是真命天女。西郡一行,她只身一人降住七匹冰原雪狼,救了仲海公主。在冰原上,我与几位师弟都不能令上神仙冢复原,但儿臣却亲睹她仅凭微弱的仙力便修复了万年神树。故,孩儿认定她便是凤翎传人。”
成王笑道,“你当真以为思年的墓冢是一只成了妖的野獾毁的吗?”
“难道……”
“不错,本王得知,这凤翎传人血脉相连,修复墓冢仙树一事并非灵力可为,而是靠元神中的灵气修补。如若这位思源仙子不是凤翎传人,你们此行便不能修复思年的墓冢。”
献艺听了这话,心中已知,父王亦认定了思源的仙身。
于是,献艺便借由说起,“父王,那若儿臣求玉帝赐婚,不知父王可还允准?”
成王起身将献艺扶起,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此事若你不开口,为父也要替你做主了。既然你钟情于她,那自然是乘龙配凤。”
宴后,岱君去思源那里为她准备册封礼诸事。
岱君是天生的善良细心,作为七海之母,不仅常常体察海内的各位仙使,更是将思源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听廿熹说了她与献艺太子之事,岱君更要将册封礼为她办得体面妥帖。待来日后,好让她风风光光嫁入祁燕。
另一边,岱旦与岱荣相约,同廿熹来到天池边赏玩。
岱旦摒退随侍的仙子,便问起廿熹,“妮妮,此刻四下无人,你可要与姨母说实话。西郡一行,你们是如何修复了上神墓冢?”
廿熹不敢在岱旦姨母面前造次,知道她是凤族的上神,通天晓地,便乖乖答道,“刚刚席间,妮妮不是故意要隐瞒两位姨母与舅舅的。我是怕娘亲悲伤,所以才未提及。”
岱荣不解,“为何西郡一行,竟与你娘亲扯上了关联?”
廿熹认真说道,“起初我到西郡后,也是雾里看花。尔后雪崩时,我跌下雪谷,不慎坠地昏迷。昏迷中,我总是梦见一群雪狼围着我,吓得妮妮元神都要出窍了。我醒来,却见那七匹冰原雪狼围着我和思源,但它们却无恶意,一路上还为我等引路。后来,在思年上神的墓冢那里,我竟又心绪难平,恍惚间睡过去了。后来我就梦见了外婆,她还和我讲了许多的话……我抚摸着那神树的伤口,刚想睁开眼睛替它疗伤,思源又把我叫醒了。”
廿熹将在西郡发生的事,同两位姨母细说了,说完心中坦然,不再将那两个梦独自藏在心底。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忌惮娘亲与师兄弟们胡乱猜度,憋在心里一直不敢吐露。如今说出来,觉得轻松了许多。”
说完,她就没心没肺地傻笑起来。
岱旦听了,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廿熹。
良久,她说道,“你外婆的仙身遁隐于西郡封地,乃是凤族的传统。因凤族人怕擅闯者打扰先祖,此事便一直是我族的秘密。”
“凤族的后裔死后,都会葬在那里吗?”
“袭传了凤族仙法的嫡女和仙婿,皆可。”
廿熹听了,却傻傻问道,“姨母,那妮妮日后,仙冢可会葬在西郡?”
岱荣见廿熹如此糊涂,便笑起来,“傻丫头,你是海王之女,习得是御水和御光之术,凤族血脉你仅有几分而已。如今,你又还未嫁人,日后要仙居何地还未可知,怎会让你葬在凤族的封地呢?”
廿熹听了这话,觉得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便不愿多想。
两位姨母将廿熹遣回去后,岱旦留在原地,忍不住叹道,“从小我便觉察这个丫头仙命不凡,整个北境恐容不下她。如今看来,我确实没有看错。她面前还有千难万险,此生注定坎坷不平啊!”
岱荣也是看着廿熹长大的,听了姐姐的话连忙关切道,“既如此,姐姐可有破解之法,助这孩子渡劫?”
岱旦却很无奈,“仙命所然奈何意,缘分天作捉弄人。”
如今,她只希望三日后的册封大典能换羽移宫,为这丫头免去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