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话,她是您的孙女,您如何看不得?嘉嘉,来给祖母磕头。”万朝云把女儿推向前。
隆嘉没有犹豫,跪下便磕头,“隆嘉恭请祖母安。”
“安,祖母安,好孩子,快起来。”老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拉起隆嘉,便翻箱倒柜的给她找东西,“祖母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留着也无用,你都拿去,卖了,或者送人做个人情都好。”
“祖母,我不要,我有很多。”隆嘉摇摇头,还从自己的小包裹里取出手镯扳指之类的东西给老夫人,“嘉嘉给祖母的,还有很多,等嘉嘉派人送来。”
万朝云看着祖孙二人相互送东西,莞尔一笑,这样……真好。
作为皇后,万众数目,她不能在铜州待很久,住了半月左右便启程了,前往天慕山,宋是真又怀孕了,脾气臭得不行,燕浩顶不住,一日三封信请她过去救救狗命。
万朝衍升任户部尚书后,他也一跃从芝麻小官成了曲田行省布政使副使,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等万朝云去救命。
浩浩荡荡来到天慕山,正好赶在宋是真生的当天,见到她宋是真就开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吃不好睡不好,你竟然游山玩水,官道宽了两倍都不够你走的,竟然走七个月才到,我请你善良!”
万朝云表示无奈,谁让她好不容易出了趟门,不好好游玩,岂不是要错过机会?
但话不能这么说,她当即便告罪,“好好好,是我的错,我错的,你好好生,别为我气坏了身子。”
“哼,老娘不想生!”
然而,没多久,一声啼哭,“哇!”
嘹亮清脆,喜得二儿子,对她不满意的燕二老夫人也满意了,抱着孙子便不撒手,也不嚷着让燕浩纳妾了。
就算宋提辖抢先一步把孩子记在宋家家谱,随母性,她也只嚷嚷着,还是燕家的种。
不过,后来,有事没事让宋是真要第三胎就是了,烦得宋是真有事没事就打一顿燕浩解气。
在天慕山住了两年,这两年听过很多来自京城的事,比如太后绝食让皇帝选妃,他没同意,甚至还御驾亲征以躲避。
比如,有女子买通宫女太监,要与皇帝生米煮成熟饭,被他发现,拉下去打断了手脚。
比如,离国打算派公主和亲,皇帝推出了自己的弟弟。
比如,淑妃一家莫名其妙被贬去了穷山恶水之地,且永世不得回京。
期间林见深也派人来请她回去,可连万朝云的面都没见到,请了两年,没请回去,林见深自己来了。
看得宋是真等人心都软了,纷纷劝万朝云,“你与陛下成亲这些年,他一没纳妾,二没对你有半句不满,差不多得了,这么好的男人你上哪里找去?”
“你不懂。”万朝云摇摇头,“我跟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有什么不简单的,不就是你跟别人生了个女儿吗?他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陛下年轻有为,长得也好,最主要的是,对你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宋是真真想敲开她脑门看看,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说着体己话,隆嘉牵着万朝衍的女儿万宝儿过来,两人一脸惊慌失措的嚷着道:“不好啦,不好啦,打起来啦。”
“谁和谁打起来了?”万朝云问。
“姑姑,皇上跟二舅公打起来了,二舅公说,陛下要敢迁都曲田,他就撞死在天慕山,然后燕家爷爷说,不能死在天慕山,要死就回去死,他还要来天慕山养老呢。”
万朝云:“天慕山何时成养老院了?”
宋是真尴尬,实在是,几个东家都搬来天慕山养老了,燕阁老在商行没有股,想产一股,成本又太高,他参不进来,就死皮赖脸以给侄子教儿子的理由,赖在天慕山。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皇上要迁都曲田,为什么迁都?还不是为了你,你还不赶紧回京?”
万朝云无语,“我回京了,你好把山庄打造成养老院?”万朝云瞪她。
“不就拨了处四季如春的小山谷给几个老头住吗?人少了也不好凑一桌叶子牌呀,是不?别那么小气嘛,老爷子也需要人陪,你说是不是?倒是你,若还不回京,真迁都过来,咱们这天慕山还能安静?”
“呵呵,你只是为了你的耳朵清净。”
“这都能猜到,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女人,佩服佩服。”宋是真拱手一礼,然后把万朝云往外推,“赶紧回京,千万不要迁都到曲田,曲田只是个小地方,没有龙脉,不兴国运,它不配!”
“娘娘,不能迁都啊,您劝劝皇上。”
万朝云刚出院门,便被各路大臣拦住了,乌央乌央的跪了满地,其中温继佑打头阵,就连万朝衍都在其中。
“这皇上,自己来就好了嘛,带那么多人,干得好。”宋是真嘀咕,说罢开始劝万朝云,“娘娘,您看,对面那条路,原本只是条小径,才几日,便被踩踏成大路了,您再不走,天慕山怕是再也藏不住神秘咯。”
“祖父觉得,可以走啦。”老爷子从小径过来,身边跟着林见深,他亲自扶着,丝毫没摆架子,完全把自己当万家女婿,就这做派,便羡煞不知多少人。
林见深朝隆嘉使了个眼神,隆嘉立刻道:“母后,女儿想回京了。”
万朝云:“你昨日不是说要跟你是真姑姑习武吗?怎么又要回京?”
“习武太累,我还是觉得读书好。”
“山庄有书塾。”
“女儿要二舅公教,二舅公是状元之才,别人我不要。”隆嘉嘟嘟嘴,可爱得让人无法不去满足她。
“皇后,朕不逼你,你在哪,朕就在哪,都随你。”林见深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眼里尽是温柔和恳求,“永远别丢下我。”
天边霞辉万丈,越过高峰,铺洒而来,为他渡上了层金色,笑容显得更加温柔,更加宠溺了,万朝云突然便想起当年他被赶出宫,她牵着他的手,为他拭去眼角泪水,轻声说:“殿下,别怕,会好的。”
他突然便抱着自己,彷徨无助极了,一个劲的重复那句,“永远别丢下我。”
她没有丢下他,是不是这就是因果?
兜兜转转,还是那个人?
“陛下,别怕。”她淡淡道,迎着风,像是在做道别,与过去,与当年,与曾经。
也是与过去,与当年,与曾经,握手言和。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