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可有他的消息?”万朝云坐起来,语气沉沉的问,做了个奇怪的梦,让她的心如跌万丈深渊。
“有,刚递过来的急报,比朝廷的加急文书还要快些呢,说是大人已回京城,让姑娘放心。”蔷薇说罢从边上的盒子里拿过来封信,信是陈谦写的,上头‘吾妻亲启’字样是他的笔迹。
万朝云迫不及待的打开,脸上也不多了几分发自真心的笑容。
可看着看着,笑容渐渐便淡去了,“他不来天慕山?要去京城?”
顿时,她便怒了,脸色极其难看。
然而,不知为何,突然便想起方才的梦,怒气便也消散了七八分,天下乱成这样,他怎么能不管呢?
肯定是要管的,既然要管,必得去京城,自己倾慕的,不就是他的担当谋略和才能吗?
若他是个只知享乐之人,哪怕是长得比潘安宋玉还好看,她也是不要的。
“蔷薇,去取笔墨来。”
“姑娘要回信?夜深了,要不明起来再回?”蔷薇听素怀的叮嘱,不让万朝云劳累。
万朝云摇摇头,“我不累,去吧,回了信就睡,也不费什么时间。”
“那姑娘可要答应奴婢早些歇息。”蔷薇说罢便去去笔墨了。
不多会,她拿来小几放在上,用镇纸压了空白信笺,然后在旁边默默磨墨。
万朝云提笔,想了半晌,没想起来能消毒的是生石灰,还是熟石灰,但她记得石灰可以消毒,便按着记忆里写出来,并标明让太医甄别一下。
如何治疗天花,她也不懂,但曾经听说过天花疫苗,在现代,天花已经灭绝,被人类全面打败,消灭这种病的几个伟大关键人物也被写进书本。
只是,时间久远,很多内容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名医孙思邈是如何防御天花的,她还记得,记得当初还觉得恶心。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只记得一些关键字眼,比如人痘,牛痘,天花疫苗。
可只记得这些字,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她又不懂医,也说不清楚。
“蔷薇,去请素怀来。”万朝云道。
“是。”蔷薇心中觉得不妥,但为了能让万朝云早些睡,便下去了。
素怀此刻睡得正香,被吵醒后满脸的怒气,若不是万朝云怀着孕,她怕是面子都不会给。
混熟了以后,她可不像当初那样恭敬了,时常跟万朝云没大没小的,万朝云也不喜欢一个人站在高处,便由着她。
当她掀开帘子进来,阳怪气的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我明就给你的药里加点料!”
“我以前听一个老郎中说过预防天花的事,但我又不懂,所以就找你来聊聊。”万朝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天花,可是大事,素怀立刻便不气了,坐在沿上,讨好的道:“说来听听。”
万朝云心不太好,没心思跟她贫嘴,便把写了一半的信递给她看,“那老郎中说,把天花痘里的脓取出来,涂在皮肤上,可预防天花,是个叫孙思邈的老郎中说的。”
“我怎没听过这号人?”
“一个山里的行脚医,跟你这种大门派里的名医,能一样吗?人家都不在乎这些虚名。”万朝云白了她一眼,“你到底想不想听?”
“听,听听!快说。”素怀狗腿子般亲自给她倒了杯水,“少喝茶,茶凉,多喝水。”
“老郎中还说了几个字,什么人痘,牛痘的,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你能听出来吗?他也没试过,只是设想,还说什么七次后成熟痘,更安全。”
“以毒攻毒?”素怀立刻便想到这四个字,“如果你猜得没错,传达得也没错,应该就是脓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牛也会得长痘,这我倒是知晓,还有吗?”
“没了。”万朝云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奈,她能想起来这些,已经是费劲了力气去想,若不是想着陈谦去了京城,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还学过这些。
她又不是学医的,只记得些字眼,肯定不能随便卖弄。
素怀蹙眉,“我得研究一下,对了,要不我给我师父去信,让她老人家来照顾你,我去一趟京城?京城人多,可以方便我试验。”
“行,我派人送你,赶紧去,跟太医们交流交流,人多力量大,说不定真给你们找到办法攻克这病呢,你也不用准备了,现在就出发吧。”万朝云说罢起,推着素怀便出门,“蔷薇,快去吩咐人给素怀大夫车,余善,你去让明堂主准备几个高手,护送素怀大夫回京。”
吩咐完,她又对素怀道:“你赶紧去收拾你的药箱,我写完信,你拿着一起去。”
素怀:“……”
京城。
小院外,挤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默默的等待结果。
屋子里,太医给陈谦喂药,但他似乎头太疼,咬紧了牙关,怎么也喂不进去。
太医亲自费力掰开他的嘴,细心把药灌进去,一碗药喝下,却没什么效果,还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太医急得满头大汗。
“喝不进药,喝了吐,怕是……”另外一个太医悲戚道。
“这鱼渊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他比较了解陈大人的况,这……”
“胡说什么,还不是咱们医术不精,若医术超凡,搭搭脉就能知道该怎么治了,莫要找借口,陛下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几个太医闻言,都不再说话,扎针的扎针,煎药的继续煎药。
到了后半夜,雨越下越大了,哗哗的打在屋顶了,院里的树叶上,听得人心浮气躁。
纵如此,屋外等着的官员,比如燕阁老,陈阁老等,都没有离开。
突然,门打开了,几个太医出来,面色悲痛,是哭过了。
“大人怎么了?”小李子问,他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大人……去了。”其中比较年轻的太医道。
“怎么会?”燕阁老想冲进去看,却被边的学生死死拉住,“老师,陈大人去了,您不能再有事啊!”
“我不信,他还年轻,比我小二十岁,怎么能这么去了?我不信!”燕阁老急得,老泪纵横,他老了,精力不济,眼看着便要退下来,而陈谦正当最好的年纪,阅历和智慧都到了顶峰,正是大展宏图之时,怎么能死?
他没了,满朝文武,便再也找不到能稳住乾坤的人了,将来大兴,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