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季?你叫亚季是吗?”
声音很低,几乎快要让人听不见了,实际上男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如果之前在家里恐怕会把妈妈吓一跳,她一定会拍着胸脯搂住他,妈妈的怀抱让他感到安全。
隆隆的油锯声掩盖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亚季必须花费很多的精力才能听清他讲了什么,他刚想抬头就被男人的呵斥声给打断了。“别抬头,继续干活!”
一个穿着黑皮衣的军警走过了他们身边,他脚下的皮靴把雪踩得咯吱咯吱,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了密林深处。
山谷里吹来了一阵冷风,亚季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本能的蜷缩住了自己的身子。
“啪!”
皮鞭打在了他的后背,将他的脊背抽出了一条裂口,伤痕不断地延续,皮肤和衣服一起崩裂,暗红色的血液逐渐滴落在了雪白的地面上。
亚季痛苦的呜咽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的骨头要碎掉了,他的骨肉,他的血,他的一切好像都要被撕裂开来,寒意已经不见了,他的脊背感到了灼热,好像被炙烤一般。
给了他一鞭子的军警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对胡子一直让他引以为傲。
碎骨跪倒在了地上,他翻身躺了下去,一瞬间的冰凉过后碎骨抬起了身子,嘴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他尝试着去抓住什么,但周围除了雪和粗壮的树木什么都没有。
碎骨在雪地里挣扎着,没有东西可抓他只能握紧双拳。
这种痛苦告诉他,“想要得救,必须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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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莎。”
碎骨握着米莎的手,十年多年后的兄妹相见也不见得有多温馨。周围都是血和硝烟的气味,伤员痛苦的呻吟和低声的私语声充斥着这片荒野。
碎骨握着米莎的手,想起了他第一次使用原石技艺的场景,那是在纯粹恨意驱动下没有依靠任何外物而使用的原石技艺。
他把手里的枪递给了米莎,“给,握紧它。”
米莎看着碎骨递过来的巨大武器,她突然生出了想要触摸它的冲动,她接过了武器,预料之中的沉,她拿着有些吃力。
“来,试试吧。”碎骨鼓励着米莎,“试试吧。这个是扳机。”碎骨耐心的向米莎展示着手里的武器,不过这个扳机的大小与一般的手枪不同,它必须用整个手掌覆盖才能拉动。“只要向这样装上弹药...”碎骨再次甩了一下枪,像是在给米莎表演,“瞄准敌人,按下扳机。之后,弹药就会飞出去...然后,握住把柄。聚精会神...施术。这样,就能引爆弹药。”
米莎双手接过碎骨递来的枪,抱着它不知道从何下手,在碎骨的帮助下,她单手拿着那把手枪,一股新奇的感觉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你一定可以的。”碎骨给米莎打着气,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怀疑。“我在你身上感到了和我相同的东西。想象一下...来,握住这颗原石。”碎骨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打磨成了子弹的原石,放在了米莎左手的手心里。
接触到原石的米莎果然有了反应,她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手中原石的能量流动,“唔...”
“集中精神。”像是老师一般,碎骨耐心的教导着米莎。
“掌心有些...热...”米莎闭着眼睛细细体会着这种感觉。
“没错!”碎骨显得很兴奋,“果然,果然...米莎,你确实,确实...哈哈,哈哈...你确实是我的...”
草丛中,米莎和碎骨手上的光温暖着两人,好像连带分别的这些年都被改变了。
原石是个神奇的东西,原石技艺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们能让世界天翻地覆,能让人感到温暖,也能让人永远感受不到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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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尸体被并排摆放在了一起,当余林慢慢把两人放进自己挖出的坟墓中时,两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叠在了一起,余林看着这一幕,仰头看了看天空的雨,继续拿起铁锹把土填进坑里。
阿米娅没在余林身边,她被芙兰卡带下去休息了,在这个战争结束的时刻,这也是生者去思考战争意义的最好时刻。
雷蛇打着把伞看着雨中的余林忙忙碌碌,他用铁锹的姿势很别扭,可以看出实在是外行中的外行了。
终于一切都做完了,余林随手捡起一块木板,拿着块石头在木板上写下了两人的名字,而后他把墓碑立在了那里。一个人站立在那里,迟迟没有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