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砂往下看去,原来刚才差点让她命丧当场的东西是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里似乎装了很有份量的东西,坠地之时,摔散了几块木板。
随之而来的让唐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木板掉落处开始爬出一条条血色的长虫,有点像蚯蚓。
长虫似乎受到了什么的刺激,疯狂的向着天坑中央爬去。
不断的长虫爬出,居然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块红色的地毯。
“看到了吧,那东西叫嗜血引虫。是苗疆人养的一种蛊虫,闻到血腥味就往上凑。那蛊虫头上有根细针,会刺破肉身。但这玩意碰到血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化作血水而死,跟飞蛾扑火一样。”男子对旁边想看好东西的人解释道。
“他奶奶的,可真恶心,算了算了别看了,老子还想回去吃点东西呢。”
“胆子可真小。”
“你要看自己一个人待着看吧!”男子说完就离开了。
剩下那人,看了一眼下面,打了个颤,最毒妇人心呀:“你他娘的等等我。”说着也离开了。
二人离开之后,卿政脚尖一踮,便轻飘飘的飞上了洞口。
唐砂脚掌落地,踏实了不少。这轻功挺好玩呀!啥时候学学。
这时的唐砂自然不知道,她最后的确学会了轻功,但足足花了二十年。
陈旋看着向自己缓缓爬来的嗜血引虫,干燥苍白的嘴唇有些颤抖,他是人,他也会恐惧,也会害怕。
唐砂死死的盯着天坑下方,那些血虫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在地上留下一条条血迹。似乎是用它们的肉身在地上狠狠的摩擦,用力的向前。
最前面的血虫已经爬到了陈旋脚边,有的血虫贪婪的在地上的血迹里扭曲滚动,有的则是顺着陈旋的血衣,爬上了他的身体。
也有些从钉着铁钉的伤口钻入他的身体,渐渐他除了头整身体都被血虫爬满。
他紧咬牙关,始终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唐砂脸色也变得苍白,浑身发寒。
突然,光线消失,眼前一阵温热。
卿政把自己的手轻轻敷在唐砂眼前,这种东西,会染了小明的眼睛。
掌心被长长的睫毛扫过,心也随之有些痒。
他看着下方的场景,内心却是毫无波澜。他见过的以及他用过的,比这,残忍百倍。
“这些东西太丑了,别污了这么漂亮的眼睛。”
唐砂终于听到此人口中吐出一句好话了。
伸手拿下卿政的手,也收回了目光。
唐砂没有离开,而是靠着石壁坐了下来。目光愣愣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卿政没有催促她离开,而是挨着她坐了下来,头靠在唐砂头上。
唐砂突然一动不动。卿政笑着闭上了眼睛。
越来越冷,身边的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暖炉一样散发着热气,唐砂手脚冻的僵硬,不由得靠卿政近了些。
唐砂一动卿政猛睁开了眼睛,眼里充满了杀气,待看清身旁的人,杀气尽散。他居然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唐砂被他的反映弄得一愣,她刚才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不好意思,你继续睡。”唐砂搓搓手,哈了一口气。尼玛起床气大的么,惹不起惹不起。
看了一眼下方的陈旋,他已经昏迷了过去,那些血虫皆化作了血水,把他染成了血人。整个天坑底一片黑红。
咦?下雪了?
几片雪花飘落被唐砂捕捉到了。渐渐雪越下越大,居然鹅毛。
“据说一起看下雪的男女能白头偕老。”
耳边传来沙哑轻柔的声音,说话时热气喷在了唐砂耳蜗。
“我怎么听说是第一场雪?”唐砂下意识回道。
“听谁说?”
“你们这的人……”唐砂脱口而出。
“那小明是哪里人?”这个是整个陈国的习俗,人人从小便知,小明……居然不知,有点意思。
唐砂心道不好,言多必失,于是没回答。第一场雪……自己好像是在长安阁,叶悬渊……
唐砂脑中突然浮现出叶悬渊的笑,戏谑的,温柔的,尼玛……有毒。
唐砂甩开脑中的这张脸,站起身来,看着下方的陈旋。
这么大雪,陈旋怕是熬不过了。自己又能如何呢?救他?如何救?
没过一会儿,天坑下面便铺了厚厚的一层雪,陈旋周围,鲜血浸染了雪白,如同冬夜盛开的红梅。
陈旋睫毛微微颤动,眼睛缓缓睁开。
“下雪了。”突出了字却发不出声。他慢慢仰起头,头顶的雪花滑落而下。
他想起了和无心见过的第一场雪,那时候,有师父,有小香。
他们一起坐在雪地里,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看到无心拿着酒杯,微笑着对他道。
他看到师父温柔的看着无心。
他看到小香偷偷的撇了撇嘴。
他慢慢扬起了嘴角,眼里蓄起了泪水。
这抹笑,永远的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他死了。”
听见身后人突然说出这三个字。唐砂浑身一怔,愣愣看着下面的人。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见证这个人死亡的过程,她只知道,这个墨传香口中,温柔宽容的师兄,死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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