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只顾眼前,不顾往后。”
储笑莞尔道:“相比于每天都患得患失的人来说,活在当下未必是件蠢事。”
老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储笑:“你流得血太多了,体内的邪气已损坏了你的脏腑,若是刚才你选择不救这三人,用内气一直镇着那邪气,回去悉心调理一番,还有可能痊愈。如今,你怕是只有一年不到的寿命。”
储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万年嫌他太久,往后不过只争朝夕。”
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哼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话音一落,一只干枯地手掌闪电般印在了储笑的胸口,储笑顿时‘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砰然倒卧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弥漫在附近的雾气愈加浓了,黑衣老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又一眨眼的功夫,躺在地上的储笑等人也消失了踪迹。
骄阳东升,喷薄万道金光。
灿烂的朝晖,携带着磅礴无尽的生机和希望,扫尽了天地间一切的黑暗阴晦,魑魅魍魉。
州城保和坊的临街上,以往早早就会开门做生意的周记面庄,今日却是大门紧闭,这不由令那些每天早起,来店里要上一碗早面,几碟小菜,再配点周记特制的秘酱的老顾客,摇头失望而返。
“唉,摩印会那些反贼真是不干好事,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他们造什么反哪?”
“这些反贼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金州城能不能守得住还两说呢?听说西街老李的儿子,昨天在路上撒了泡尿,就被拉去充了军,你们说说这世道?”
“被官军拉去还好,我可听到消息,这摩印会都是些被蛊惑地邪教徒,手底下可黑着呢,据说一路上屠了不少村庄,杀得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城外百里内都已看不到人烟。”
众食客摇头嗟叹了一会,就面带忧色地各自散了。
此刻,未开门的周记面庄内,一个满脸络腮胡,只穿着件搭膊的精瘦汉子,正得意地哼着曲,在烧滚的锅灶前和着面团。
这汉子手法娴熟麻利,不一会的功夫,一团面就被他拉成了一锅纤长劲道的面条,看着淡黄的面条在热汤里上下翻滚,他从碗橱中取出一个大海碗,调了点粗盐,蒜瓣,葱花,又从坛子中舀出一勺红亮的酱油,滴了少许芝麻熬出的香油,便将煮得恰好的面条捞了出来。
汉子端着这碗面坐到一张方桌前,那桌上早已摆好了几碟精致的小菜,从筷筒中抽出一双竹筷,他便打算品尝这精心准备的早餐了。
一切看来都仍安好,虽然州城被反贼围了,但想来城里的那些守军也不是吃素的,靠着厚实的城墙还能抵挡一阵,汉子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悠闲自得的享受起眼前的美味。
突然,那扇插上门闩、紧紧关着的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屋外金灿的朝阳一下子照进了店内,数之不清的细小灰尘在光柱中不断回旋飘舞。
吃得正香的络腮胡汉子,手中的筷子不禁微微一颤,端碗的手却依旧很稳,并没有一点面汤洒出来,只是他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
低着头,味同嚼蜡地迅速吃完碗里的面条,这汉子才放下碗,抹了一把嘴道:“门外的朋友,为什么不进来一叙。”
门外这才迈步走进一个人来,这是一个长相温文的中年人,神情潇洒淡然,裹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袍,缓步来到了店堂中间停下。
店内的汉子眼神带着深深的忌惮,紧盯着这中年人的一举一动,瞧见这人脸上似带着一丝欣赏,打量起店内的环境。
那汉子欲言又止了几回,方才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光临小店,可是有什么见教?”
那中年人这才像是注意到店内还有人在,转过头瞧了眼络腮胡汉子,却并未马上答话。他反而是拉过了一旁的凳子,端坐于上后,才似笑非笑道:“血煞?还是叫你张小楼?不对不对,如今让我想想,你又该叫做周大安了,不知我猜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