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和在巫女城巫女地宫内那由被巫灵浸润的土壤组成的巫灵通道不同,巫灵通道内会为你留下前进的空间,你只需要深吸一口气,保证自己在那短暂的时间内不要缺氧就可以,可这里不行,那只手就像是生拉硬拽将我活活拽进泥土之中,我仿佛被活埋了一样,口鼻间没有留给我一寸空隙。窒息感,压迫感,整片大地都压在了你身上的沉重感,整片的山川大地都与你做对,都试图要活活压死你,压扁你,让你被压成齑粉,然后与这整片大地融为一体。人是生于土地的生命,是大地的子孙,古老的神话传说告诉所有的中国人,你们是女娲捏土造出来的,本身就是泥土的产物,女娲是人类始祖,但人们脚下这肥沃的土地更是。
可是在那一瞬间是整片大地在倾尽全力地对付你,就如同一向慈祥的母亲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在那个瞬间,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灵上的绝望,是的,单单只是那种绝望感就可以完完全全地,从身到心地摧毁一个人。
太绝望了,我至今都不想在回忆起那种感觉,太痛苦了,真的,
太痛苦了。
就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周身的压力一松,压在我身上的大地像是被什么人抬了起来,换成一个轻轻软软,还带着淡淡温度的东西附在我胸前,我感觉到我还在极速前进,但是之前险些逼疯我的窒息感和压迫感已经销声匿迹,只剩下胸前相比之前来说非常非常轻的重量,和那淡淡的温度。
四周很黑,没有一点光,我哪怕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到,凭借本能我伸出手摸索,并且抱住了胸前温软的一团。似曾相识的触感,似曾相识的温度,完美的腰线,这不是别的什么,这是墨殇。
我轻声喊道:“墨殇?墨殇?”
胸前的东西动了动,传来墨殇的声音:“别说话,别动。很快就好了。”
听到了墨殇的声音我莫名的心安了,很奇怪的想法,但是我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我那是心中无比坚定的觉得,墨殇在,不管我们碰见什么,那都没有关系。
情感激荡下人对时间的感觉就很模糊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在黑暗中待了多久,好像是一小会儿,也好像是很长时间。
我们是冲出去的,就好像子弹一样冲出土壤冲入仿佛气泡一样镶嵌在土层中的空间,我们摔在地上,墨殇迅速爬起来,打亮了手电,光线刺激得我眯了眯眼睛,我爬起来和墨殇一样打开手电警惕地照向四周,很奇怪的地方,四周上下皆是不规则的裸露的土块和石头,但这里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一些木棍组成的支架撑在两边靠近顶部的位置,已经烂得差不多了。脚底下还有已经朽烂的圆木的痕迹。这里整体看下来,像极了矿洞。
而且是古时候用人力开采矿藏的那种矿洞。
没有危险,至少我们眼中看不到危险,只是想到刚才完全凭空穿的“手”,我并不敢把心放下来,我警惕着四周,却发现墨殇看着这里竟然有些失神。
墨殇的神情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非常奇怪。只是隐约能看出来她并不开心,却也并不悲伤,十分复杂。我问她:“你认识这里?你来过这里?”
墨殇却摇摇头:“我没有来过。”
“那你……?”
“这里我不熟,但是这里有一样东西我非常熟悉。”墨殇说。
“什么东西?”
“我是地胎,我是一方土地山川孕生出来的灵胎,所以我对天地灵气和与我一样的灵物都非常敏感,我能感知到他们。”墨殇说,“你不要理解错了,我所说的灵物并不一定像我这样灵智和人一般无二,甚至化成了人形和真正的人类在一起生活,它们可能只是一团模糊的意志,还远没有形成自己的思绪,甚至可能只是大量灵气的聚集,只是聚集,连意志都没有。但他们本质上和我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的。”
“这世上灵物很少很少了,而我们灵物之间是可以互相认出来并感知到的,我能感觉到,在这里,有一个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