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宸晞今晚也不知怎的,越喝越精神,贺喜的人群早散得只剩下他们四人,仍和童静峰坐在沙发上聊这些日子乔商银行遇到的种种麻烦。
栖蝶和童静雪配合着厨子们收拾餐桌,等到余下的工作全部清理完毕,时间已近12点,再过大半个小时就是零点整的22号。
童静雪打电话回童公馆不久,童公馆的车就开到了一心花邸门口,按了几声喇叭,童静雪识趣地走到童静峰身边道:“很晚了,我们回去吧。”转眸看她,“可能要麻烦你今晚留下照顾一下阿晞,他今天喝多了,我担心他胃疼。”
栖蝶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好。”
童静雪不疑有他,挽了童静峰的手就走。
栖蝶目送二人出了一心花邸,车前灯在黑漆漆的夜里明亮地一路驶出老远。这才回头瞧着莫宸晞有些难受地弓着身子揉太阳穴,转身进了厨房,用厨房里剩下的番茄挤出汤汁切出果肉,汁肉混合在一个碗里,端给莫宸晞:“妈妈以前说,番茄能治酒后头晕,它含有特殊果糖,促进酒精分解,多少吃点吧。”
莫宸晞没有抬头看她,似是无话与她说,只接过她手里的碗,连肉带汁地一起吞了下去。
栖蝶接回碗,走回厨房,洗好碗,重新整理好厨房,方又回到客厅,见他还坐在沙发上,还保持着弓身的姿势,垂着头一言不发,一派森冷不容靠近之态,骇得她不敢向前。
栖蝶却是再也等不下去,主动问:“你还不去休息吗?你今天似乎一直很清醒?”
他还是不说话,等到她终于稳不住,转身朝着客房方向走,他才悠悠开口问:“你很想我睡是吗?我睡了你就可以安心地撇下我,一个人上战场?”
栖蝶被他突如其来揭穿的声音吓得心脏猛烈一跳,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被他疾言撕开,竟忘了江永念在莫慈面前,是撒不了谎的。可她现在是柳栖蝶,下定了决心的柳栖蝶,即便如此,她也只觉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他看出她有心事,并不信他会知道她明日就上战场的事。
她轻松地转过身去,与他缓缓抬起的一对灼灼如烈阳的四目紧然相对。
莫宸晞起身缓步走近她,紧皱的眉宇间、煞白的双颊间都有说不出的无奈,哀哀道:“你伪装得真是越来越好了,我若不是谨记着上次你独自挑战酒井藤野的例子,还真是看不出你今晚会有哪里不一样?”
要说她伪装,栖蝶还真感无辜:“我哪里伪装了?”从昨天到今天,她未有一刻伪装过,只有真诚的心来面对她人生的最后两日。
莫宸晞逼近她一步:“你没有伪装,那你为何偏偏选昨日送喜服来?”
栖蝶热泪盈眶,忍住泪奔,避开他的视线道:“没有女孩儿不喜欢喜服的,尤其是我这个年龄仍然待嫁女孩儿,永芳姐姐,如嫣姐姐,永延妹妹,我两边家里的姐妹都在她们有生之年找到了幸福的归宿,来日一战,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命回来,在我的有生之年,我没那么命穿上,我也希望看到最后一个已经有归宿的姐妹能够穿上……”回眸一笑,“我送她出嫁有什么错吗?”
心,似被一刀从他的体内撬出,剜心之痛,痛得莫宸晞热泪滚滚而落:“没错,你做得很好,你促成了我们共同的心愿,但你不觉得你反常得太明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