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嫣把面条碗放在床头柜上,见他脸色和状态都不对,伸手触摸他的脸和额头:“我的天哪,你身子不舒服没胃口吃午饭怎么不说呀,什么时候发烧了?”赶紧去到父亲卧房,要来父亲那里一直存有的西药,好在永秀还算勤奋,父母回来后,小客厅里的水每天都在换,柳如嫣顺手用茶几上的水壶倒上一杯水,走回秦伦房里,把水和药丸递给他,“来,赶紧把药吃了。”
却见柳秦伦无动于衷地闭紧了眼睛,道:“姐,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柳如嫣如何见得过柳秦伦如此自虐的行为,顿时生了大气:“是!栖蝶是失踪了!所以你也要因为栖蝶的失踪做个废人吗?栖蝶失踪是为了做大事,你呢?就只会这样折磨自己?枉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怎么就不明白,你现在这样做对柳江两家没有任何好处。你越想念栖蝶就越要吃药,越要为了她保重身体。”
见柳秦伦仍然无动于衷,柳如嫣伸手拉他:“你要我这个孕妇,用力拉你吗?”随即,她看到秦伦眼角滑落的一滴泪,试探地问,“你可是在为栖蝶和杨婉君的事伤神?”
柳秦伦缓缓睁开眼睛。
柳如嫣笑着安抚他:“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你先把药吃了,我们好好聊一聊,对我这个一母血脉的亲姐姐,你完全可以放心。”
柳秦伦拒绝不了身怀有孕的姐姐,直起身子,双手接过柳如嫣手里的水杯和药,等到药进了肚,杯中水饮尽时,柳如嫣走到门口,打开门左右瞧了瞧。这个时候其他几人都在午休,确定没有外人,才关好门,不怕隔墙有耳地开口直道:“之前你和栖蝶昏迷不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你们身上,很多事也没人跟我说,前几天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永秀便陪着我去找永泰,那些碎碎嘴的女人在药店看到我,都直接指着我议论杨婉君和爸爸的事,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我一个人的时候,也在琢磨这十年来栖蝶的种种变化,她和杨婉君之间,可能是真的。”
柳如嫣心疼地看着抬起头来看她的秦伦,恍惚的眼睛里再没了那种对什么事都充满了主意、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掌定乾坤、搏出刀光剑影的光芒,眼眶里又一滴隐含的泪忍不住滑了下来,极其痛苦地低下头,又仿佛是在黯然地点头:“我知道是真的。”
“在这个年代里,像栖蝶这样完美的女子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在我了解她之初,她真的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在我原以为只有在大上海那样的城市才会有这么才貌双全的女子,而在江城这种县城里,一般家庭是不可能把女儿培养得那么完美的,哪怕就是杨婉君,最多教会她琴棋书画和生意经,再为她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相夫教子就算很完整了。但杨婉君不止于此,中国功夫、开枪、英文,这些专门针对我来的特长,杨婉君都一样不落。”
“姐姐可还记得,我是到了美国的第二年,爸爸才特意从上海请的功夫师傅前往美国训练我,直到我可以独立还击那些欺负我的洋人,已经是五年后。而以栖蝶深厚的功夫底子看,也是同时间开始学的。”
“单看前晚杨婉君的反应和说的话,我便能推测出这十年间,她对栖蝶各种严厉的训练,我真是心疼她。”
柳如嫣听得目瞪口呆,更有些毛骨悚然。但难得!秦伦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理智分析,在理智和痛苦混合的复杂情绪中,他双手掩面,开始泣不成声。
柳如嫣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秦伦哭,就算是小时候,没有妈妈的那些年,秦伦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哭过,更没有表露出如此受伤得难以自拔的表情,就像童静峰对她不闻不问的那些年,此时此刻,她完全可以理解深受栖蝶影响的柳秦伦该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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