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站出来咬牙切齿地劝:“莫宸晞,我劝你不要再管景家的事了,你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景家父女落得今日的下场全是自找的,好好的商会千金不做非要做日本狗,日本人毁了我们的家园,景依婷还要和他们勾结来往,对于乔都人民来说,这是永远不能原谅的过错!”
四周百姓举高手赞同:“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莫宸晞毫不顾及脸上正在流血的伤口,辩论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位朋友应该是商会的人,景会长在位这几年,带动乔都商业节节高升,为大家谋的福利有目共睹,为什么不能功过相抵,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人依旧愤恨高喊:“不可能,任何过错都可以原谅,唯有勾结日本人不能原谅,对汉奸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残忍,我们已经被日本人害得够惨了,绝对不能放过汉奸!我们流的血泪一定要在汉奸身上讨回来,血债必得血偿!”
仿佛被舆论的刺刺得浑身鲜血淋漓,景依婷跪在父亲身前,拼劲全身气力抱起父亲的身子,胆战心惊地去触父亲的鼻息,当她已然感觉到父亲微弱的呼吸时,悲痛欲绝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那因冤气而生的怒潮淹没了她的理智,终于疯魔似的爆发出来,像只受伤的狮子狂吼:“你们全都是没有人性的魔鬼!”
震耳欲聋的声音毫不亚于那一声枪响。
众人惊怔。
“是我做的我绝不欺骗,但不是我做的我也绝对不背负罪名!”她坚定的说,狂怒中,眼睛里燃起火焰,目光如炬地逐一迎视面前这些要置他们父女为死地的、要她血偿的丑恶的面孔,既然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既然一念之错从此万劫不复,那么她在这里也就不再有光明!
她彻底看透了这些人!
景依婷深吸一口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志气和果敢说出最后一句话:“既然我的坦白得不到你们的谅解,那我也就不必在这里忍受你们的侮辱,我会牢牢记住你们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他日一定要你们连本带利的还给我!”由于激怒过度,伤心过度,景依婷在说完这句话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地面栽去。
莫宸晞惊觉到景怀生的面目表情不太对劲,大步跑过去,伸手触摸他的颈动脉,慌慌张张的脱下西服外套披在景依婷身上,吩咐康子:“快送医院。”
在场人并没有因为景家父女接连倒地而放过他们,大部队纷纷跟出饭店。
莫宸晞留下康子善后,加重踩在油门上的脚力,以最快的车速,把身后的人群甩开老远。
直到终于逃离人群监视,汽车抵达医院,莫宸晞背起景怀生便往手术室冲。
两位院长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抢救会诊,最后打开急救室的门对他说:“景怀生身患癌病,已是末期,无药可救,进来看看他吧。”
莫宸晞顿如五雷轰顶,可他没有时间悲伤,赶紧跑到景怀生病床前,握紧他的手。
景怀生呼出孱弱的气息对他说:“孩子,辛苦你啦,我这辈子走到头啦,只希望我的死能够救依婷一命,从今往后,代我好好……照顾她……”
当莫宸晞亲眼目睹景怀生拔下正在输液的针头,静静地闭上眼睛,安乐地去……这是他继母亲死后第二次亲眼目睹一直视为亲人的伯父的死亡,深感自己在疾病和死亡面前的挫败与无能,拯救不了想拯救的人,痛苦难抑之时狠狠的一记重拳打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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