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依婷一口气把半年来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情感全数倾诉而出,等待了柳秦伦最后的回应。
当空刺目的阳光刺得柳秦伦的眼睛微眯,被景依婷这番白表得眉头紧皱得难以言语。再仔细一悟,才悟过来景依婷所说的妹妹,是栖蝶。
景依婷不同于杨家小姐,当真是重不得轻不得,“重”的是他对她毫无爱意。
半年前,姐姐安排景依婷与他单独见的那一面,他便知道,这个女孩儿身上有一种唯我独尊的傲霸二气,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福气,却是他难以招架的贵气。
这些年,他习惯也疲累于一个人孤军奋战的生活,很多个生病难眠的夜,都希望能有一人时刻陪在左右,能在异国他乡让他有些家的归属感,一次次的幻想一次次成空,好不容易熬完了十年,以为回到家能有些久违的温馨感,可迎接他的除了莫宸晞和日本人的双重攻击就是一个个只会告诉他“我喜欢你我爱你”的女子,谁会知,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轻松愉悦温暖舒服的女子,无需时时绷紧神经,动骨伤筋。
“轻”的是他既答应了父亲好好待她,必定是要好好待她的,可情爱一事又该如何做得到勉强?
拒绝的话还来不及说,景依婷已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脸的一侧紧紧贴住他的背心:“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柳秦伦思虑半晌后,终于一把重力掰开她环在腰间的手,转过身扶稳她因着伤情而塌下去的肩膀,说道:“冷静一点,听我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你真的了解吗?熟悉吗?你现在所谓的爱,只是一面之缘爱上的一张皮相,和相当的家世,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或者我不是这张脸,你还会爱我吗?”
景依婷呆愣住。
柳秦伦看着她眼睛里的疑惑,解释说:“我们表面上家世相当,可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你的前半生无忧无虑,而我的前半生,充满了困难和波折,还有你无法想象的痛苦,很可能后半生也是一样的,但那样的人生不该是你这样的女孩子去承受的,你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带给你安全感、保你一生无忧的男人,现在的我还做不了那样的男人。”
柳秦伦放开扶着景依婷的双手,不时侧头朝不远处的谷口、坐在石凳上的栖蝶看了看,回头又道:“战争的残酷,并不是我们联姻就能解决的简单问题。如果我真的是一个靠联姻来解决问题的男人,那我还值得你爱吗?在你看来莫宸晞是我的敌人,但在我看来,同为江城人的我们不该是敌人,如果有一天,我和莫宸晞化敌为友,等我们打败了日本人,为中国争取到胜利和平的时候,再来谈爱情,好吗?”
景依婷彻底泪奔,眼眶变得血一般的红,满心负气又不敢再说一字,唯恐和他最后的一层朋友关系也会被她眼下的执意打破。
柳秦伦于心不忍,踌躇久久,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好半天,景依婷的伤痛才缓和了一点点,一把抹干脸上的泪,潇洒地挺直胸膛:“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说的对,我的想法太简单了,国难当前,我不该自私的只想自己,可是,莫宸晞野心勃勃,可能与你化敌为友?”
她终于看到秦伦脸上泛起的笑意:“事在人为。”
景依婷深呼吸:“我们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