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忠犬’与灼灼对峙,不时发出“咯…咯…”的叫声,它似乎也余悸未平,仿佛在说:‘我在这呆得好好的,是你踩到了我!’
王浚抓着华芳的肩膀,忙道:“你伤哪了?”
华芳掩着小腹惊慌不已。
王浚横抱起华芳入内室,抛下一句:“叫大夫!”
秦离忙出了府。
灼灼跟着王浚进到内室,道:“小姐,你怎么那么傻?奴婢皮糙肉厚,跌个跟头有什么打紧,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呀!”
王浚小心的把华芳放在床上,道:“是‘忠犬’把你们拌倒了吗?都怪我!事先没跟你说清楚,‘忠犬’之所以叫忠犬,只因为它跟着一条牧羊犬长大,它一直以为自己是条狗,也习惯了看家护院。”
“我没事,就是吓着了。”华芳道
“我要煮了它。”灼灼气冲冲的走出内室
华芳忙道:“明天在逮它,这黑抹抹的,万一又磕着了。”
喜莲打了盆热水来,服侍着华芳擦洗,劝道:“人怎么能跟畜生计较?再说它也没招你,是你太莽撞踩到了它,幸好谢雨眼疾手快垫在地上,才没伤到夫人。”
大夫诊完脉道:“幸好没撞到小腹,无大碍。”
“谢雨今天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本将军赏你。”王浚道
“保护主子本就是奴婢的职责,奴婢不要赏赐。”谢雨面无表情道
王浚瞟了一眼谢雨,不知为何?似乎总感觉这婢女对他有排斥。
华芳刚要开口撵人,王浚抢先道:“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当着下人的面,华芳还是全了王浚的面子。华芳躺床上看了会书就睡着了。王浚躺在外侧,抚着她微凸的小腹,看着她入眠才满足的睡去。
翌日清晨,华芳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小院里,丫头们晨起发现蓼院的花朵都不见了,花丛里,‘忠犬’伸长了脖子啃着花苞当早点。
灼灼新仇旧恨冒上心头,招呼着院里的丫头都来帮忙抓猪,在院里好一顿穷追,不慎撞倒了掠衣杆,还打碎了好几个酱菜的罐子,院里的花草更是一片儿狼籍,无奈‘忠犬’个头小又机灵,几个丫头一时半会还真拿它没办法。
秦离看戏似的倚着院门啃着馒头,谁让她们昨天嘲笑‘忠犬’是头猪。
七、八个丫头婆子从四面八方包抄,‘忠犬’在原地转了一圈发现无路可逃,便呆站着一动不动。几个丫头一拥而上,几颗脑袋猛然撞击在一起,丫头们两眼金星直冒的跌坐在地。‘忠犬’已从她们跨下的窜了出来,阅尽了裙底的春光,撅着圆润的屁股,悠哉的甩着它短小的尾巴,仿佛一切与它无关。
秦离乐得哈哈大笑,灼灼见状,随手抓起地上的泥沙朝秦离丢去。
秦离猝不及防,被扔了满脸的泥,直闭着眼把馒头扔在地上,抚着喉咙恶心的狂吐泥沙。
几个丫头见秦离那狼狈相,坐在地上狂笑。
华芳走到窗前看到这一幕,王浚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微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丫头赶紧收起了笑,纷纷起身给主子请安。
秦离气得满脸通红,施了一礼道:“回少爷,灼灼这丫头蛮不讲理,她捉不到‘忠犬’就拿小的出气。”
“所以呢?她喂你泥巴你就照吃,你不会躲吗?”
灼灼的野蛮,王浚怎么会不知,但他爱屋及乌。
华芳心疼的望着满院的花草。
王浚见华芳满脸的愠色,才发现他也闯了祸,忙对秦离道:“马上把‘忠犬’赶出去蓼院,再去找些上好的花来补上,一定要最好的。”
华芳仍不领情:“将军老呆在蓼院,不知道的人该责怪婢妾狐媚了。您还是去姐姐那用膳吧?你们几个丫头愣着干嘛?还不快送送将军。”
丫头们面面相觑,说是送,其实就是赶人。别说将军是这座王府的主人了,就凭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嗜血如命,瞪她们一眼,都能把她们吓趴在地。几个丫头哪来那胆量赶人,于是纷纷把目光投向灼灼。
灼灼拍拍身上的泥沙,不疾不徐地走到王浚跟前,手指向院门道:“将军请吧!”
“你…”秦离瞪着灼灼刚要发飚,被王浚一个眼色挡了回去。
“走吧!”王浚还没来得及梳洗,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请出了蓼院。刚出到门口,‘忠犬’也架不住一群娘们穷追烂打被赶了出来,院门“咣当”一声脆响关上了。
‘忠犬’依旧跨着怡然自得的步伐,王浚都无力生气了,直摇头感叹,他堂堂博陵公曾使万千少女趋之若鹜,怎么就沦落到跟猪一个待遇?
“现在该去哪?漪桐园吧?昨天为了华夫人才把大夫人骂了,今个儿也不好去她那。”秦离道,他心下替主子不值。
“去我娘那。”王浚道。真要去漪桐园或是僩瑟轩,以后在想进蓼院可就难罗!秦离未成亲,并不知这女人口是心非,王浚也不好意思说明,免得扫了自己威风。
晚膳,王浚见华芳仍没打算理他,第二天便回了代郡。
李兰心带着贴身婢女玄燕偷奔建业,晋国的路上尚且平安顺畅,一入吴境,坑蒙拐骗常常见,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也不少,加上两位女子的长相令人垂涎,她俩不是刚从土豪家翻墙逃出,就是在妓院的阁楼上跳窗…二人躲到荒郊野外,身上一贫如洗,到最后连玄燕也走丢了。可怜的李兰心内心惶恐却毫不退缩,路经农户时偷了男装换上,又把脸抹黑了继续上路,这下倒安全了,可肚子没了保障,怎么办?还好扬辉书院没白呆,起码让她认识了红薯、玉米和野菜,一路上这么囫囵到了建业,蹲在诸葛府守株待兔。
诸葛靓下朝回府,赫然发现沦为乞丐的李兰心。
李兰心望着诸葛靓,一路上的辛酸全涌了上来,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我把玄燕弄丢了,你帮我找到她!”
“玄燕…”不是她的丫环吗?在吴国丢了,八成是被人送给何定了,那可大不妙呀!
“你把她的画像给我,我让人找找。”
“嗯!”李兰心可怜惜惜的点点头
诸葛靓把她安排在薇轩,那原本是替纤纤准备的房间,那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按郭府的薇轩建造。诸葛靓让婢女替她仔细梳洗,又给她叫了一桌子的好菜,李兰心一阵狼吞虎咽。
诸葛靓见她吃得也差不多了,道:“你怎么会来建业?”
李兰心停下了筷子,难过道:“我爹逼我嫁人。”
“是许屿吗?在书院的时候我鲜少跟他来往,听说他人品不差,是个厚道人。”
“我也没说他不好,光人好也不成吧?那些合离的都是人不好吗?”
“也是,那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那你呢?跟张纤纤黄了打算终生不娶吗?”
“我很好。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你考虑考虑我呗?”李兰心试探
调笑归调笑,婚姻大事可不是用来戏弄的。诸葛靓认真的看着李兰心,道:“你这是饥不择食呀?”
李兰心见气氛凝重,抓起一只鸡腿啃道:“要是你也饿上半个月,你也会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