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
一声怒喝,司空盈端的是一国之女的威严,异域姝色,杀破宫中的齐整景色。
姜妩收了娇笑,璇玑在眉自成清冷,不怒亦威,直直地对上她的眸。
两目相对许久,自有流光互转。
司空盈率先败下阵来,活像往日苍茫鹿原上被风吹得歪伏的雏鸟,收敛双翅,垂眸带着妥协意味:“你……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
姜妩眉捎讥谑,略调坐姿,寸寸秋波盈转她身段,聊施冁笑:“贵嫔说谁?这世上,已再无谢世子这人了。”
司空盈颤颤疏抖着高挑的身子。
他呢?
他早已死在你这万里河山之中。
“装作一副情深的模样,在本宫这儿可行不通。”姜妩支力抻直软脊,秋波连迭,轻蔑尽露。
司空盈仰首,只觉日光刺眼了些,并二指,企图挟住春光。而后抬目望去,深吸一口气,吐出的是她的傲。
她一步步走向前去,直至在那姜妩摔碎的茶盏岁瓷中站定,而后直直跪下,疼痛随即从玉膝出延漫全身,司空盈面不改色:“皇贵妃想如何?”
姜妩心帕揪紧又松开,从她娇灼眉眼一一划过,最后凝目在美人面上,一笑端然生华:“太后与皇后都找过你,作甚?”
果然,这才是她的目的。
“都看中了臣妾的身份,想与我联手对付你,不过目的不同罢了。”
金殿玉阶,残云半卷,司空盈垂眸,观得嫩黄裙角,心也空空。
姜妩只睨她伏跪足下,冷面肃色,理了理裙角,眼风摄她:“既然如此,你便随了她们的意——左右逢源,可难不倒公主。”
司空盈抬眸,不解。
“你若想再见他,最好听我的,”三月暖阳,晒不进骨头里,姜妩笑作鸳鸯海棠,藏拟鹤顶相思,“毕竟,他实在不愿再见你,那长安呐,已经下过雪了。”
任凭春风数道割破皮相妆面,司空盈约摸是忆起了过往,微风不燥,越不过断肠,承了风情,眉间染了风霜。
“娘娘且放心,臣妾明白。”
“如此便好。”姜妩终是正了身子,捻了绡帕点檀口,向外高呼一声,“来人——”
浣宜推开宫门,身后的媵侍阉人鱼贯而入,见这般场景不由得一愣。
司空盈膝间血已渗出,甚是吓人,娇儿心中一痛,喊了声“公主”便急急上前去跪在她隔壁,捂住她的膝盖,泪眼婆婆。
她的嫡公主从小到大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锦贵嫔以下犯上,对本宫不敬,将她抬回绛云宫,禁足。”姜妩阖目饮了一袭凉风,是展不了的眉头,葱白玉指轻轻敲了两下椅沿。
媵侍闻言连忙上前扶起司空盈向外走去,司空盈回眸望她一眼,已是作了一副恨恨色,而后甩袖离去。
从小就在后宫中生存的人,早将这尔虞我诈练得炉火纯青。
夕阳潜入山脚,映不得满面风光,佛主慈悲,也渡不过红尘来去。
又入夜了。
林内,风拂落了干瘪枯叶,枝丫又抽了新芽,吴佞独步往林中深处走去,履下枯叶“吱呀”作响。
他在一乱石处站定,而后将一小石头拧转,石头间顷刻露出了藏在其后的暗门,吴佞走进去,再扭了一石子,林子里瞬间恢复原样。
“瞧朕这记性,忘了带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