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鉴,”傅云容见状立即跪下,一抹厉色在脸上闪过,“臣妾怎会做这样的事呢?”
张公公识相让人将那婢女带进来,只见她身上血迹斑斑,青丝紊乱,满脸泪痕,见到吴佞惶惶地下跪磕头:“皇上……奴婢一时利欲熏心,求皇上饶命啊!”
吴佞掩在袖下的手紧握着拳,青筋暴起:“说!何人让你下毒?”
“是……是……”傅云容瞥了她一眼,采竹更是狠狠瞪着她,婢子心一横便是冲出口,“是采竹姑娘!”
满室空寂,吴佞闭眼不言,底下的人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傅云容心下悔恨,当时一气之下便派了采竹,真是失策。
吴佞默然,皇后家世显赫,是傅丞相唯一的女儿,傅相老来得女宠得是掌上明珠,如今,暂不能动她。
只是如此一来,他便欠了姜妩一个交代。
正当他权衡不下之时,采竹跪着爬到吴佞跟前:“下毒之事,是奴婢指使的。“
她深深地望了眼皇后,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今终是可以还了,微顿,续言道:“有一日皇贵妃大怒让奴婢受了罚没了半年月俸,各位娘娘都是知道的。是奴婢怀恨在心,与皇后娘娘无关,请皇上责罚。”
吴佞仍是不言,榻上的姜妩娇声开口,笑是淬了毒的刀子,半张着毫无血色的唇,兀自吞下将要出口的话,转了话锋:“皇后娘娘向以贤良著称,定是不会害臣妾的,只是这奴婢怀恨在心罢了。”
姜妩眸中几分算计,她又怎会不知吴佞的难为之处,傅相一党不除,傅云容便不会有事。
“谋害嫔妃,证据确凿,诛九族!”吴佞狠狠地瞪了采竹一眼,转而望向姜妩,眼底只剩柔情与歉意,他紧紧握着姜妩的手,“至于采竹,你说如何便如何,朕交给你处置。”
朝中傅相地位之大,现在的他还没法动,所以这些年来,傅云容所作所为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说到底,他还是欠了姜妩。
“这采竹便交给臣妾处置,”姜妩素手理了理鬓发,环视众人,“先将其押入天牢罢。”
获得吴佞许可后,外边的侍卫便压着采竹下去了。
姜妩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嗤笑,岂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皇后,”吴佞两指钳住傅云容的下巴,多情的眼眸似笑非笑,“你身边的人都该换了。”
傅云容一瞬间有些怔愣,任凭吴佞动作,待清楚见到他眼中藏不住的厌恶时,两行清泪刹那便下,吴佞即刻放开手,生怕眼泪沾到手上似的。傅云容软软倒在地上,她感受到了那些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一身傲骨使她紧咬下唇,想她堂堂当今皇后,竟在合宫跟前被皇上亲手丢了她的脸面!贝齿将玉唇咬出了血才激得她几分清醒:“臣妾……明白。”
吴佞抬手欲抚摸姜妩脸颊,姜妩堪堪躲过,已然冷声,连带整张容颜都冰冻起来,那手僵在颊畔,“臣妾乏了,您还是回去处理政务吧。”
吴佞眸中多了几分落寞与歉意,他知道姜妩在怨他:“那你好好休息,朕今晚再来看你。”
说罢起身,不舍地又望了姜妩数眼,一目秋水递过七分情意,方才离开。
众人行了礼恭送,傅云容在云宜的搀扶下起身,双膝早已麻痹。
“皇后娘娘可莫要再为采竹一事伤了心神啊。”姜妩娇笑着望着皇后,后者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后宫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这般场景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们谁若是存了跟采竹那贱蹄子一样的心思,”姜妩目光狠狠,堪堪转了话头,眉摛意沉,吐字珠玑,更像是无声的威胁,沉沉的,也不知是压在谁的心口,“那便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不念情。”
众人颤颤,连连道是,行了礼便匆匆离开。姜妩嗤笑一声,缓缓躺下闭目。
皇后之仇,来日定十倍奉还。
害我之人,又怎会是死这么简单。
只有手握至高权利,才能凌万民之上,笑谈天地日月,这是姜妩用血泪总结而来的。她一步步踏着多少腥红才走到今日,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将她踩入尘微里。
姜妩知晓世间如何评说她,也知晓吴佞为她做了多少。她细细回想,当自己要吴佞夺得江山的时候,他对自己许下什么承诺呢?
“我吴佞以性命起誓,妩儿日后若是要再落泪,也只能是把眼泪洒在我的冢上。”
她不会是褒姒,吴佞也绝不会是周幽王。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