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自己在掏心挖肺,唐栗自然也被这些话说到了心坎上。秦骁见唐栗不接话,便站起身,“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你睡吧。”
“等一等。”唐栗叫住他,待秦骁看她,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现在也睡不着。每天天一黑就睡了,天亮才起来,一个晚上睡十个小时都不止吧?下午再睡一觉,人反而昏昏沉沉的,并不舒服。就像你说的,干活并不累啊,以后我还是多干些活的好。”
“我们条件并不算太差,该有的都有,所以也并没有那么多活要干,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晴天还要防雨天,每次下雨的时候我都会害怕,有一天海上来了大风暴,把船卷走了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一个山洞,万一有什么事情,还有个地方可以躲一躲?”
“真的到那个时候,躲也来不及。”秦骁叹口气,“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一辈子回不去港城,被海卷走了,也就卷走了吧。”
唐栗见秦骁今天特别消沉,便鼓励他道:“鲁滨逊流浪了28年才回到原籍,张翠山和殷素素也是在冰火岛上待了十年,我们不过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希望啊。”
“张翠山、殷素素是谁?“
被秦骁这么一问,唐栗突然脸红了。张翠山、殷素素,这故事说给他听,他会怎么想?
“噢,是两个武侠中的人物。”
秦骁觉得唐栗多少是有些书呆子气的,她说的都是里虚构的人物,和现实怎么会一样呢?这个小岛风景还不错,又具备基本的生存条件,如果离香港很近,早就有人移民上岛或者来开发了。他这些天还从未见过人类的痕迹,他对救援这件事已经基本绝望了。
“你休息吧。”秦骁没有再追问,走了出去。他不想再让脑子有空闲去想将来,他便不停地干活。他把整艘船的甲板都用海水冲刷了一遍,再用淡水冲刷房间里的地板,会客室和厨房里的玻璃窗户他都仔细擦了一遍,厨房的一切他都再次整理……唐栗再看到这艘船的时候,简直有焕然一新之感。
秦骁见唐栗起床了,又跑去卧室打扫。唐栗偷偷检查每个细节,她过去真的没有想到,秦骁这样一个粗犷的男人,做家务事这样干净利落。
秦骁打扫卧室的时候,看到床头有一件衣服,唐栗像是在把它改小——他突然明白,这是唐栗之前在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准备。他一直以为她是断然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孩子才刚“怀上”,她怎么会想起来做衣服?她又不是喜欢做这些针线活的女人。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能有如此的母性,令他感动不已。
晚上吃完饭,秦骁用酒瓶装了热水,再用毛巾包上,做了一个暖水瓶给唐栗。唐栗捧着这温暖的瓶子,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大风把会客室的门吹得松了,秦骁赶着修门,只是让唐栗快点回房间去。唐栗站在他身后很久,她想叫他睡到卧室去,可是她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夜里,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海浪声,手里抱着暖水瓶,无法入眠。有他和她一起流落到这个岛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有一股冲动,想去叫他来,但这冲动却总是不足以让她起身。
一直到半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