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叫嚣地吹着,夹杂着颗粒般大的雪一同打下来,刮着人的脸刺刺的痛。
枯败的枝林里,有个满身是血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着,她的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一团乌黑的东西。看着似乎是在逃命,但往后看去,却又无人追她。
“呵哈,哈……”女人喘着粗气,一只手扶着枯枝,一只手抱着那团东西,精疲力尽的她滴着豆大般的汗水,却仍没有在此处倒下。她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跑,虽然后面看似无人追赶,但她知道,他们这是在猫逗鼠玩,不过是想满足自己暴虐杀人的欲望,最后再让她绝望死去。
她能毫不犹豫去死,但她怀中的婴孩不行,那是颜家唯一的骨肉了。
可若是自己死了,留下这可怜的孩子,她该怎么活啊……
她绝望的双眸中流下两行浊泪,跌跌撞撞的双腿不住地打颤,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这两天两夜的大逃命,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了骨头般,倒在了雪地中,而她怀抱中的婴孩仍被她紧紧抱在怀中。
颜希安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嘴张开就这样哇哇大哭出来,穿透了这静谧的白雪天地,穿过了这枯枝败叶的残林,穿到了正准备进入林中的男子的耳边。
第一章流光叶剑谁家人
“你这臭小子!还敢偷吃?!”张天闻抽出一根木条,啪地一声就打在颜希安的手上。
“啊!师父你怎么发现的啊,我动作那么轻,怎的就让你发现了?”颜希安只好放下手中热乎的包子,揉着被打红的手背,问这个将自己收养并且还教自己剑术的男子。
张天闻哼地一声,嘴里咕咕囔囔地说着什么学艺不到家的话,最后出口的还是:“我说你安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的学得毛毛躁躁,跟个男孩子一样皮?!”
“略略略,谁让师父是个男的又不给我找个师娘!”颜希安说完就脚下起烟跑开了,这也见不着她师父那脸上不正常的一抹红,若是被她看见了,指不定又会笑她师父的纯情。
“别忘了练功!”张天闻摇头,试图甩掉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那一抹倩影,但未曾想,自己是越想忘掉,却又越忘不掉。“阿素……”
院内,忽闻利风阵阵,又听院中青树叶飒飒,向那看去,果是颜希安在那练剑。虽手持木剑,但剑风凌厉,一招一式间可见金戈铁马之气,毫无女子耍剑表演时的花枕头之样,仅那可令人见之心惊的气势,怕是就连剑学巅峰之人见了都要叹一声此后辈乃真神童。
然而这将剑学学到巅峰的人消失在了江湖上,问谁也不知此人在哪。是也虽有众多江湖中人想要同他切磋,却又苦于找不到此人。
他在二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中一战成名,又在不久后急流勇退,似乎消失在了这世间,让人寻不到影踪。
然,此刻,此人,就站在窗边,沉稳地看着院内舞剑的颜希安。
十一年前,精忠爱国的颜朝辉颜将军被人诬陷打入天牢,年后问斩,其家被抄,家属流放边境。然其家属在前去边境途中时,被人谋害,全家只剩下一女一孩逃出生天。最后官兵找到这个女人时,是在一个枯败的林中,那一个用雪堆做的坟墓在几日的阳光照射下化开,露出了那女人不甘及愤恨的表情,就连负责押运的军官,见了也都不忍别头。
今年,颜希安十二岁,距她被张天闻从那死去的女人怀中捡到已过了十一年的时间。这十一年里,她跟着张天闻走过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城镇,也跟着张天闻学习剑法。
也是今年,新帝登基,一扫旧皇奢靡腐败之作风,雷霆手法将朝廷整顿,将最大毒瘤右相朱家豪罢免,全家流放,同时又为旧臣翻案,天下本无罪却被诬陷之大臣得此赦免,其中包括颜朝辉颜将军。但始终是天人永隔,别人的亲人千盼万盼终于盼来自己至爱至亲之人的清白,得以重逢,而这距京城千里之外的颜希安不仅不能再度与自己的生父相见,甚至还不知自己身世如何,她这一直只当自己是师父在雪地中拾到的普通婴孩。直到再三年后颜朝辉的结拜兄弟顾广派人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