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妹一左一右守着竹榻,不错眼地盯着田野。
有人从外边进来,端着药碗,王富微微站直身体打了个招呼,“李二哥。”
李勤带着笑点点头,目光扫到角落里发愣的田野,一言未发,走上榻前等了片刻,见李大夫终于满头大汗的施完针,一手将父亲扶起来,一手端着碗指挥王金花,“来,把她扶起来。”
王金花忙忙转身,小心地将田春珠的上身抱进怀里,李勤拿着汤匙一点一点喂药。
田春珠此刻正跟脑海中的佛统讨价还价,口中传来苦味,先前为了做出吐血迹象狠狠咬出来的舌头上的伤口也在药物的刺激下新生痛感,她浑身一凛,微微蹙眉,问佛统,“这药能喝吗?”
佛统叹气,“能喝,就是益气补血的普通草药。不过你这是脑震荡,伤口还有些化脓,而且发烧了呀。再不治疗伤了大脑神经可怎么办?”
真的,佛统已经够够的了,智商高的人都这么难已相信别人吗,什么都要质疑一下子,而且问题都直指要害,让它猝不及防好几次差点说出系统机密来,问得它这会儿恨不得化成原始数据再不出现了。
统无可恋……
田春珠听了它的话半信半疑,仔细尝了尝,什么都没尝出来,心下有些急躁,以前怎么没学一点中药常识呢,这下好了,小命捏在别人手中,简直弱得不能再弱了!
田春珠听耳边王金花夹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咋办?不咽,全吐出来了……”
李勤也神色有些肃然,回头看到李大夫也是同样凝重疑惑的样子,王富伸着脖子往里看,焦急又帮不上忙。
王金花的哭声开始变大,“这是要死了吗?——怎么会这样啊,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跟我说话呢呀……”
田春珠感觉脸上突然被一滴热得灼人的水滴砸中,瞬间反应上来是王金花的泪,心下微动。
自从爷爷死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全心全意地为她担忧为她喜乐,她也从未有跟人深交的欲念,孑然一身早习惯了凡事自己扛,世间事也绝少没有她解决不了的。
可这一滴泪却带来了全然不同的触动,温度似乎一下子窜进了心房,暖融融的,就连恶心感也似乎因此减轻了少许。
田春珠从来没有意料到自己会从这个普通粗糙甚至有些傻气的乡下丫头身上感受到久违的被全心关怀的温暖,倒是一时有些怔然。
想明白后又不禁苦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可悲跟可怜,原本以为这样的关怀自己并不需要,可到头来,原来不是不需要,而是得不到的酸楚而已。
多阿Q啊。
田春珠暗自叹了一口气,冲着这份温暖,冒一次险吧,豁出去了。